宁熙的记忆里,王氏可是个极护犊子的,从来宁熙闯祸,出了事,王氏都会出面兜底。
而且王氏面冷心慈,对于宁熙更是宠上了天,宁熙若是委屈哭了,那还了得!
宁熙心里也打着自己的主意。
前一世宁熙贪玩,又存心跟陆三小姐陆若嫣与杜六小姐杜如欢置气,竟是没带她的四大跟班,独自一人跟着她们跑到京郊的庄子里来给学堂里的另一位同窗庆生。
这庄子乃是礼部郎中晏之焕在京郊的私宅,他的儿子与宁熙同在一个学堂,平日里经常邀请他们这些同窗前来游玩。
只是宁熙死的那一晚也不知是巧了还是怎么的,偌大的庄子竟连一个下人都没有,若是有随侍的人在,当初宁熙也不会真的被熏死在房间里,也不会被她占了瓢,重生回来了,不管怎么说,既然回来了,她总得替她做点什么。
说起来,这位晏大人还是他父亲苏远之当年得力的手下,后来因着宁熙之死,她那位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向以温柔贤惠贤良淑德著称的“温婉”母亲王氏,手持当今圣上当年赐下的封侯圣旨提着鞭子,将晏大人抽个半死。
其余有关系的如靖安侯府的陆三小姐,武宁伯府的杜六小姐虽没挨了鞭子,却也被宁母拆了房子堵在家门口不敢出来。
当年据探信的小厮回来说,是足足从街门拆到抄手游廊才算作罢。
虽然可能玄乎些,毕竟侯府伯府的院墙当真被拆了也着实惊悚,当年苏俏一心等着心上人任期归来,对于一向与她不睦的宁熙也没有太多关注,只是如此也能探知宁母王氏的生猛。
据说当时宁母发了狠,晏之焕一个五品郎中,挨了打也只能挺着,谁叫那位姑奶奶死在自己家的庄子里呢?
而靖安侯与武宁伯却觉得脸面挂不住,连夜便进宫请旨,讨个说法。
谁知王氏在御书房门口堵住二老,抖搂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御赐圣旨。
二老一看,竟是当年皇帝钦赐的封侯圣旨,“世袭罔替”四个鎏金大字直要晃瞎了人的眼。
二老登时蔫了。
世袭罔替啥意思?
就是说宁熙那个小丫头片子承了她老子的爵位,一出生起就是比他们还高一等的一品军侯。
而他们两家的丫头纵容她饮酒还将那个病秧子故意落在了庄子里,甚至遣散了下人,最后导致她惨死,这算什么?
过失杀人
死的还是个一品军侯,拆个房子算什么!
二老看着王氏一副狠厉模样,哪里还敢讨说法,纷纷抱拳离开了。
这事也是后来苏父回来讲的,言语之中竟有少许对宁熙那丫头的怜惜。
也是,虽然宁熙诨名响当当,可到底是个还未及弈的丫头,父亲早亡,如今也这般惨死,着实让人心颤。
而这一世,因着她的重生,导致“宁熙”没有死在庄子里。
也就没有了后来一系列发生的拆房打人的事,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因着她们没了,宁熙总得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这样想着,黄豆大的泪珠子又泛滥了。
王氏被宁熙这阵势惊住了,连带着忽略了身患腿疾根本无法奔跑的小丫头片子刚才可是像一团火似的飞奔而来的。
“谁欺负你了?”
憋了半响,王氏身上的气也消的大半,剩下就是对自家宝贝疙瘩的怜爱。
反手握着宁熙的手腕,又拿出娟帕轻拭着宁熙的脸蛋。
丫鬟小厮也一溜烟的准备水盆水巾在身侧侯着,等着自家小姐“诉完委屈”,在伺候洗漱。
侍卫也已经分拨前往庄子各处查看有无异常。
宁熙还是一个劲儿的哭,她从小没有母亲,只有父亲陪她长大,可如今成了宁熙,她一下子多了一个母亲,心底也是高兴的,连带着委屈委屈着,就真的想哭了。
就在宁熙朝着王氏袖口擦第三次眼泪鼻涕时,王氏才终于忍不住了,一甩袖子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这气势倒是隐隐有几分前世里鞭打朝廷命官拆侯府伯府院墙的狠劲儿。
宁熙一个激灵,便开始语珠弹炮的将昨晚如何被陆若嫣杜如欢还有几个同窗拉着喝酒,最后迷迷糊糊的被她们几个胡乱塞到房间里独自扔在庄子里的,又是如何在夜半惊醒,险些被过路的逃匪随手扔的烟雾弹险些熏死的危险情形。
自然,她是刻意回避了自己在酒桌上一副千杯不醉的狂劲儿,也回避了遇见萧予这事。
话一说完,不仅是王氏,连带着身边的丫鬟小厮也都脸色阴沉。
他奶奶的!他们一直宝贝的就差供起来的小姐居然被人给这样践踏还险些丧命。
万幸是路过的逃匪没有冲进庄子里,也万幸宁熙虽然身患腿疾,可到底没有被烟雾熏死,可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王氏也气的不轻。
瞪着宁熙看了半天,才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个怂货!”
宁熙如今只能装作小白兔一般,委委屈屈的倚在王氏怀中,显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王氏自然是多加安抚,毕竟从前宁熙闯祸也都是自己占了便宜,像这一次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甚至险些危及生命,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自然害怕。
王氏安抚完了宁熙,便命小厮丫鬟将宁熙送回了京城,而她则带着余下的侍卫,独自在庄子里多留了会儿。
宁熙一副依依不舍的样与王氏挥手告别,临行前顺道瞄了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