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上)
赵毓怒道:“你疯了吗?等莫里提发现,你和……七叔到时候性命难保!你以为他还是以前吗?他现在的身体……保护不了你了。而且,你不管妹妹了吗?她才八岁!”
郭采萍牵着赵隽的手道:“十年只为了几个时辰,都不如死了好。”
赵隽先是将她的手握紧,却又慢慢松开,面无表情:“采萍,跟他走。”
郭采萍投入赵隽的怀抱,将他的胸前闷湿热了。
“我俩死不足惜,可这事要断送了毓儿,他可是复国的希望。”赵隽拍着昔日恋人的肩膀,鼻子一酸:“去吧,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还会再见的。”
赵毓急的踢开门,冲进来,见母亲小鸟依人的拥在赵隽的怀中,不习惯地扭过头去道:“走吧……你以为我想吗?”
这郭采萍终究不是平凡女子,她又落了一阵眼泪,方抬起头道:“走吧。“
赵毓一言不发地前面走着,忽被采萍牵了胳膊:“慢着,毓儿,你能不能当着我的面,叫我们一声……“
“叫什么!走吧!“赵毓没好气地道。
“你这孩子……“采萍将眼泪抹了,复又回头望着自己年少时的恋人,定了步子。
赵毓吐出一个长长的、迷蒙的烟圈,道:“等我们打下江山,把他还给你。”说完之后,补充道:“娘,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法子。“
郭采萍这才忍了泪,冲出房间。
赵毓本想回头顾一眼赵隽的神情,终究不忍看,头也不回地随着母亲走了。
“驾!”
门外响起熟悉的策马声时,赵隽瘫坐在床上,哭不出来。
一时间,只觉得膝盖痛,腰脊痛,胳膊上的剑伤痛,连咬破的嘴唇也痛得连着牙仁,痛到喉咙根。
尤其是膝盖,疼得他汗如雨下。
疼得他想苦笑一声,都已没有力气。
却又睡不着。
天边已蓝得浅了许多,一如许多陈年的事,虽是淡了,终究是抹不掉,化不开,想起来,似乎心已然不疼,除了心之外,哪里都疼。
忽又想起昨晚自己伤害过的那个孩子。
她六岁的时候,七岁的时候,他经常抱着她,哄她吃饭,讲故事,那明明是晚辈,怎么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想着想着,便入了眠,依稀觉得一股酒气漾在四周,不知为何,脸上湿漉漉的,似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一滴又一滴。隔一阵子,又一滴。
他却乏得睁不开眼,不知琼霄抱了两坛酒,守着窗前饮了一夜。
再醒来时,已是午后。
只见琼霄趴在桌上,睡得香甜,涎水流了半边脸,不敢惊扰她,自己吃力地坐起,腰脊痛得他唇角一扯,闷哼一声,琼霄居然睁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醒了。
“王爷,你没事了吧?”
琼霄的声音不再热切,如凉了的一碗茶,茶香气淡了,这泡了许久的茶叶,味道却浓郁的苦涩。
“没事了。”赵隽环顾一下四周,道:“小叶子,花猴也离开了吗?“
琼霄道:“一大早就去了天鉴山。说是有煮酒论英雄大会。怕是去讨好酒美食了。”
赵隽支撑着疲惫的身子坐起,笑道:“小叶子,咱们也去看他一看?”
琼霄打量着赵隽惨白的面庞,道:“可是,你还有力气吗?”
赵隽笑道:“当年也是个将军。本王没有那么娇气。去吧,顺便看看花猴是偷桃还是盗丹。”
花猴疯子自然不只为喝酒而来,天鉴山四年一度的“煮酒论英雄“大会,说起来,切磋武艺虽然是一些所谓名门正派讨论武功的交流,其实是每个门派一年内招收生员的谈资。至于他花猴疯子,依旧也是个不死心的,每次都想寻到一同想救国的,每次失望而归。
这日的清晨,花猴赶至天鉴山,但见层峦叠嶂,飞瀑溅珠泻玉。天底有一处碧绿的湖,一望无边,俩接两座山的是湖水上房的一条长长的索道。
已有人在比武,索道上打斗,水面上论剑的。
仔细看了,却不是比试,争命一样。
已有人飞身至花猴疯子背后,欲要刺穿他心脏一般,花猴轻易侧身,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的面貌,只见这少年麦色皮肤,浓眉大眼,自是比猛犸人生的英俊些,长得却有七八分猛犸人的浑厚野性。
花猴疯子并不使出看家本领,两人斗了半个时辰之后,那少年道:“奶奶的,好功夫!可惜比爷爷差了些!”
花猴疯子怒道:“放屁!你要祖宗教训你了!”
两人终究使出看家本事,少年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手力道足的麒麟掌,劈刀使出“快意乘鸾”刀法,花猴疯子不知用哪儿的武功,几招给他拆了,他只得再使出下一招上乘的,少年只得再拿出一招,及至最妙的,一招招被花猴疯子学了来,返还给他。
然后,卖一个破绽,少年乘机取他的小腹,被花猴疯子侧身绕道背后,顺着那张麦色的脸左右啪啪两耳光。
“孙子!输了吧!”
花猴疯子大笑。
那少年却嘴硬道:“哪有爷爷舍得打孙子!不肖的孙子才打爷爷!”
花猴疯子孩子气道:“孙子骂我!”
少年道:“我骂孙子!”
两人鸡生蛋,蛋生鸡一般骂了一阵,少年终于停了嘴,直望着自己身后,魂儿了丢了一般,痴痴地道:“唱戏姑娘!”
(下)
唱戏姑娘一身男装,威风凛凛,英姿飒飒,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