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差异,大概就是被人惧怕和被人信任的差异吧。一定要说是火影大人的器量显得太过刻意,但是这样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是少数派,这一点却是能够肯定的。
富岳呆怔了几秒,眼底的犹豫渐渐冷淡,神情再度稳定下来。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呛得咳嗽起来。
“你说过的话,我都考虑过。”波风皆人神色沉静下来,隐隐的忧虑浮现在一贯温柔的眉宇,就如同战场上面临险恶的环境,反而镇定沉静得让人不能不静下心来,轻声道:“三代目大人也说过,村子不能面临更多的风浪了。但是,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将来会成为更大的隐患,尤其……前辈们的态度很明显吧。”
“皆人……”漆黑的眸子慢慢凝结起来,深处涌起嘲讽,连同那微弱的感动也冰冷下去:“我不能马上答应你。”
富岳面无表情的斟了杯酒,慢慢品尝浓郁的浆液,视线低落,细长的眉纠结起来。
这本来就是需要谨慎考虑的事,既然没有被一口拒绝,波风皆人也心满意足,夹了片笋干,倒满了酒。
话题很快就转向了其他地方。
对于波风皆人的处境,他给出的建议却相当的简单保守: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好了。
顾问之所以一力偏帮团藏,倒不是说特别喜欢团藏,而是为了稳定局势。时间打败所有人,但它们总是率先打败老人家,所以身为四代的皆人就算什么也不做,慢慢局势就会变得对他越来越有利。
三代目也这样说过。
“这样一来,警务部队的事就要推后了。”波风皆人心底并不愿意如此,正想说什么,忽然间,一个微妙的笑容掠过了对面男人冰冷的脸庞。
宇智波家的人,表情往往很微小。旁人更是难以分辨其中的差距,他们冷静而克制,只有万年不变的骄傲和冰冷,多少有些傲慢的感觉。
那个笑容也是如此……傲慢,冰冷,燃烧着浓烈的战意。
波风皆人忽然没办法思考,一个冷酷的念头穿透了重重压制的感情,浮现在理智之中。奈良鹿久带着某种仿佛预示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如果真的是他,您打算如何处理?”
——被宇智波家忽略之人。
——被银刻意打压之人。
——存在感微弱,仅仅是拥有名号,名不副实的族长。
他的呼吸在不曾被人察觉的时候停顿了一秒,泛起了微妙的恐惧。波风皆人忍不住为了这个念头的执着而出神,一个一无所成的男人,真的是宇智波富岳么?
“你该回去了。”见他只是发呆,富岳视线斜过去,瞥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火影护卫一眼,站起来:“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富岳。”波风皆人忽然从呆怔中回过神来,无力的笑了一下道:“……我们是朋友吧。”
富岳一瞬间明白过来,嘲弄层层卷了过来,涌上了喉咙,却化为一声低低的带着笑意的叹息:“不要明知故问。”
黑色的身影径直走了出去,离开了居酒屋。
即使到最后也只是给出了意味不明的回答。
连坦然的说出“是”,哪怕只是这样简单的承诺,他也吝惜于给予。
离开了居酒屋之后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团藏。
根部的总部让人窒息,他的脸上扣着面具仰起头,心里微微不快。拄着拐杖走来的男人老迈而矜持的问起你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权势吧。
团藏阴冷的眯着眼睛打量他,隔着面具后的他无可无不可的建议,你也可以去找大蛇丸,团藏似乎被这个建议惊动一样,阴阴沉沉的说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
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富岳离开根部走到外面就把面具随手扔掉了,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忽然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他想起那个男人那么认真的想要让他考虑的样子,就像那个掉落在地上的面具裂开了深深的纹路,被人随手遗弃在看不见的角落。
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
这里也是战场。
你以为这里不会死人么?在这里牺牲的人,被大义屠杀,被正义钉死在邪恶的坟墓上,在这里失败的人,甚至连哀嚎都无法发出,连反抗都变得屈辱。
来说说什么是正义吧——为了宇智波斑一个人,把宇智波家精心推入设好的局,稍微有所动作,所有人都能被铲除的状态——这就是二代目的正义。
站在高处,凛然以村子的名分,监视、提防、削弱宇智波的力量,一切的行动和陷害都是为了村子的利益——这就是木叶的大义。
只要有了合理的理由就能冠冕堂皇对他们做那些事而不必付出代价,如果是这样的战场,身处其中的人们就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回去的路上,木叶的天空,一片薄薄的雪飘然而落。
沉寂的村子随着新年的脚步热闹起来。
像是普通家庭一样打扫着房间,裹着头巾把角落里清扫的一干二净,准备新年的食物。八百屋的主妇们挤得满满当当,连美琴也不得不进出好几次,才喘着气无力的擦掉汗水,拿着清单计算买好的东西。
被吓得不轻的鼬温润的眼睛透着水润柔和,白白嫩嫩的脸颊力持镇定不露声色,抱着一大堆东西特别尴尬的站在旁边的富岳垂着眼睛,终于在美琴的一声命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