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晨曦微微,清晨的露水还未消弭,稠靛的天空张开巨大的幕布,延伸到天边,被氤氲出一点黄,那点黄随着被稀释开的天色,逐渐沉淀成浓厚的橙,太阳隐在地平线下蓄势待发,这时景城市便开始了一天的活跃。
一个城市最开始有人气的便是各条错综盘结的道路,东南西北各处的车辆上面流动,溪流一般,缓缓向中心汇聚,形成了大江,便自然而然的堵在了老城区这个狭隘的关口处。
季青萎靡不振地摊在座椅上,眼下青黑,看着绵延到视线尽头的长龙,心里的燥火也一阵阵的往上拱,直冲的脑壳发疼。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一接起来,就是公司实习生小窦慌里慌张的声音,“季姐,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你还没到吗?”
季青揉揉太阳穴,紧锁着眉,更加不耐:“你催我有什么用,堵成这样我也没办法。”
“对不起,季姐!”小窦似乎被她吓到,变得更加无措,“不是......我......”
季青听着小窦的语气,终于清醒了几分,她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尤其是这种刚进社会的小嫩苗,脸皮最薄,最挨不得骂。
这样想着,缓和了语气:“不要担心,我应该马上能到。要是会议开始了,就跟荀总说一声,并做一下会议记录。”
“可是......”小窦有些迟疑不定。
“好了,不多说了,你先准备一下,这个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嗯”还是回答的不果断。
季青停下准备按下挂断键的手指,想了想这孩子,平时做事一丝不苟,对人诚恳,不耍滑头,但最大缺点就是没有担当,做事没魄力,不过好在不是无药可救。
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安慰道:“小窦,你进了公司到我手底下做事有两个月了,说出去都算我半个徒弟,我给你这么好的锻炼机会,你怎么不好好抓住呢?”
那边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给个肯定的答复,季青压低声音,淡淡反问道:“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温柔了,现在叫你做点事情都指望不上了?”
小窦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季姐。”
季青:“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小窦马上反应过来:“季姐,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她弯了弯嘴角,满意地哼了声,随手挂掉电话。
小嫩苗还是要摧残摧残嘛,要不然怎么长得大。
此时,天光已大亮,秋阳斜斜地从车窗穿进来,落在一直敲击着方向盘的手指上,白得发亮。
季青有些急躁,她非常讨厌这种状况外的事情发生,平时她都会早起错过行车高峰,但是昨晚因为许东青的事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微亮才入睡,自然而然就睡过了头。
虽然说会议的事交给了小窦,但她并不能完全放心,这次会议讨论东杰的收购,这是她半年来工作的重点,这一年工作成果怎么样,就看它了,所以她必须确保每一步的跟进。
前方依旧是看不到头的车队,右边的车道却开始缓缓松动。季青朝右边张望,写着“景江路”的路牌立在那,季青心底一动,依稀记起去公司好像有另一条路线,只是有点复杂,并不能吃准。
说起来也好笑,她在讯科工作了两年多,每天遵循着固定路线上下班,竟从来没有探索过不熟悉的地方,仿佛那是不能逾越的雷池。
但事急从权,她打开地图,搜索一番,找到了合适的路线,临到行动,却难得有些迟疑——要是那条路在改建,或者并不好走,比这边更堵怎么办?
前方依旧是纹丝不动的长龙,有几辆车已经耐不住汇入右边,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季青心知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咬咬牙,她下了决断。
车流源源不断的向前,季青向后视镜扫视,打了转向灯,寻了个机会,硬生生从中插了进去。
“操,怎么开车的!找死啊!”后面车辆鸣笛声此起彼伏,顺便还送来几句气急败坏地叫骂。
季青一贯端庄自持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狡黠,意外的发现这种感觉还不错。也不理后面,一踩油门,留下一地尾气。
秋风飒飒,两边的梧桐树叶从车边擦过,打着旋缓缓落地。
季青看着前面露头的熟悉写字楼,心下一松,微微活动一下僵直的双臂,才惊觉手心一片濡湿。
“前方100米左转。”季青依言转向,面前是一条窄巷,陈旧的居民楼挤在两边,吝啬地留出一条道路,宽度容一辆车刚刚好,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很好,没有车过来,季青加速,准备一鼓作气穿过这里。
然而天不遂人愿,快要开出巷口时,就见一辆兰博基尼突兀的抵在那,行车灯还亮着,里面明显有人。
看着大喇喇堵住巷口的兰博基尼,季青黑着脸狠狠按两下喇叭,兰博基尼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
季青搓搓牙花,被这临门一拦搞得发疯,残留的理智让她按耐住踩下油门的冲动,她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狠狠关上。
“哒哒哒”,高跟鞋被蹬得虎虎生威。季青走到车边,屈起指节敲了敲车窗。没有任何反应,车窗上贴了膜,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清。
她不死心,又敲了敲,节奏愈发急促,依旧没得到回应。
没辙了,季青抬手看了眼表,眉峰狠狠蹙起。
正是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到处飘着饭菜香,伴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刺耳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