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是打架,大晚上的,少爷您就老老实实待着,真不放心,让虎子他们出去看看就是。”春梅在廊子下说道,董鄂虎与索伦连连点头,索伦道:“爷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儿上,又是鱼龙白服,真出点岔子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是……”一句劝没说完,便被一阵快速的跑步声打断,抬眼见一道黑影从外边蹿了进来,让他身子一震,急忙挡在和珅面前。
“咦?”和珅惊讶的看着急慌慌逃进院子里的年轻人,见他年纪不大,顶多二十来岁,一头银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居然是个洋人,不禁轻呼。
“哎哎我说你这洋鬼子,咋跑到我们店里来了?出去,出去!”来福带着好几个伙计跟了进来,厉声呵斥那名年轻的洋人。紧接着,便是七八名身穿号子服的兵丁闯进了院子,为首一人身穿六品补子,头戴凉帽,上边白色的砗磲顶子在温润的月色下闪闪发光,应该是个千总。
他昂首挺胸,下巴高高的仰着,鼻孔朝天,一把扒拉开两名伙计,嘲弄的看着那名洋人说道:“跑啊,你倒是跑啊?他娘的从杭州一直追到直隶,你小子可真把爷们累的不轻,现在怎么样?不跑了吧?乖乖把账本给爷,爷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一刀一刀剐了你!”
“这位军爷,有话好好说,我们东家跟石太爷交情不错,前儿个还一起在翠花楼喝酒,赏个面子,将人带走再说!”来福是大伙计,一听千总要杀要剐的吆喝,生恐见血,硬着头皮腆着笑脸上前,顺手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那千总不动声色的接过银票,也没细看,顺势塞入袖子,打个哈哈,“原来是舅老爷朋友的店……走吧小子,别弄脏了人家的地方。”后边一句却是对那洋人说的,话音未落,早有两名五大三粗的兵士冲了过去,一人一边,紧紧抓住了洋人的胳膊,只是未及用力,那洋人身子不知怎么一缩,便将衣服脱了下来,人若游鱼般脱离二人掌控,兔子般蹿到了和珅的身后。
“这位少爷,救救小的吧,他们不是好人,被他们捉到,小的就没命了。”
洋人的汉语十分地道,称谓也无差错,居然还是个中国通。
“少爷?叫老爷也没用!”千总哈哈一笑,接着一板脸,傲然盯着和珅说道:“这小子可是要犯,爷劝你闪远点儿,考个功名不易,莫惹麻烦!”
还真把和珅当成上京赶考的举子了。
“少爷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洋人许是走投无路,或是眼光毒辣,不知怎么就相中了和珅,不等他说话,便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使劲摇晃,可怜巴巴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忍拒绝。
“少爷……”春梅深知和珅此刻处境,生怕他一时心软,匆忙下了廊子,劝告的话不及出口,就被和珅摆手止住,“这位千总大人,不知这位小兄弟犯了甚么事儿,兄弟平日里很少出门,可否说上一说,也让兄弟长长见识?”
“想长见识?回去问你妈!”千总不耐烦的说道,接着眼睛一亮,上下打量春梅几眼,咕咚咽了口吐沫,却不想惹事,瞪回和珅喝道:“年轻人招子放亮点,这小子是咱们成德成军门点明要抓的要犯,莫掺和,小心溅血。”
和珅对洋人并无好感,又不想惹事,本来不欲插手,谁知那千总口出恶言,一下子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傲然一笑说道:“老子要是非得掺上一脚,你待如何?”
千总一怔,抱着膀子横着眼仔细打量和珅一番,哈哈一笑:“不过一个臭举子罢了,就敢起哄架秧子?不怕爷灭你满门?”
“灭老子满门?”和珅被这骄横跋扈的千总气的一乐,“老子没犯法,你凭什么灭老子满门?还别说,今儿个这事,老子管定了!”
“敢跟爷充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千总大怒,手中马鞭高高扬起,裹挟着劲风狠狠抽了过来,索伦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鞭梢,向怀中一带,喝一声:“过来吧你!”便将马鞭夺了过来。
千总不妨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更不妨这些人居然敢真的动手,顿时像被点了捻儿的炮仗,气急败坏喝道:“反了反了,你们***果然是活腻了,弟兄们,给爷上,一个别留,出了事儿爷兜着!”
千总名叫庞德彪,乃是成德心腹,带着一众手下,平日里都仗势欺人的行家里手,今儿还是头次吃亏,人人都觉被削了面子,早就等着庞德彪下令,如今一听他如此说,顿时像打了鸡血,纷纷抽腰刀冲了上来。
来福与其他伙计们此刻也不敢再拦,悄然退后,派个人去请东家后,站在外围看热闹。
前世今生,和珅经历过黑暗的事情多了,见此情景并不奇怪,暗叹一声,微微退后,沉声吩咐:“教训一下就是,别闹出人命。”
“嗻!”董鄂虎跟索伦下意识答应一声,揉身而上。索伦没抽腰刀,捏着鞭梢一抖,抓住把手,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抽,都没用董鄂虎出手,便将为首几个抽了回去。董鄂虎见状,抱臂而立,笑嘻嘻看着,说道:“索大哥出手太狠了点吧,爷不是说了么,教训一下就是,这几下抽,让人家还怎么出去见人?”
“不抽狠点怕他们不长记性!”索伦肃然说道,接着眼一立:“识相的赶紧滚,惹毛了老子,抽烂你们的屁股。”
索伦跟董鄂虎算得百战余生之人,这一瞪眼,杀机凛然,顿时将那几个老爷兵吓的蹬蹬蹬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求助的看向庞德彪,进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