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无论在后世,还是在当下,欺软怕硬都是人的天性。钱三欺负人欺负惯了,现在踢到了铁板,自然明白该如何求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儿个且先服个软,等爷翻了身,看我怎么收拾的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你哪里错了?”和珅终于住脚,手扶着膝盖,附身面对钱三,笑眯眯的问道。
“我不该骂人!”钱三既然决定认怂,自然再不反抗,捏着拳头说道。
“嗯?”和珅提起了脚。
“我不该打岚希的主意!”和珅的一声冷哼,吓的钱三心中一颤,一看他又提起了脚,慌忙补充。
“还有呢?”和珅的脚并没有放下来,反而提的更高些,配着他那可恶的笑脸,让钱三觉得他仿佛是个魔鬼——这人是个疯子,这人绝对是个疯子……他翻来覆去的想着,心中忽然涌上一丝恐惧,下意识的继续补充:“我不该打你旁边女人的主意……我不该拿火铳比着你……我不该仗势欺人,欺负外乡人……我不该……”
“这不是都知道吗?”和珅微微一笑,猛一变脸,咆哮道:“知道你他娘的还犯?操,你,妈的,不收拾你,以后老子还咋混?”说着话,蓄满力道的一脚已经重重的踹在了钱三的下巴上,便听“咔吧”一声脆响,踹的他下巴脱臼,疼的在地上滚了起来!
“春梅,棍子!”和珅双目喷火,厉喝一声,吓的春梅连忙将手里的短棒递了过来。他接棍在手,一手扶着膝盖,身子前探,手中短棒没头没脑的打向钱三,边打边骂:“不是挺横吗?不是得瑟吗?不是嚣张吗?横啊?得瑟啊?嚣张啊?”
“他怎么敢这么羞辱钱三爷?他不要命了吗?”月香吃惊的盯着发狂的和珅,不知道在问怜彩,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是个疯子,他摊上大事了,他死定了!”怜彩冷笑着,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得罪杨家兄弟,得罪艾妈妈,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钱三在苏州城走路一般都是横着,从来都是他欺负人,很少见他被别人欺负,而欺负他的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道外乡人。所有人都很惊讶,怀疑和珅的脑子被烧坏了,包括那些昨晚见过他的人都在怀疑——就算你是钦差大人的朋友,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这不纯粹是打杨家兄弟和艾妈妈的脸嘛?
已经有人偷着去给杨梦凡报信,不少人更是琢磨:杨二爷一时半会儿来不了,那艾妈妈怎么也不出面呢?自己的相好都被揍成猪头了,莫非不在?可她是本楼的老鸨儿,大白天的不在百花楼在哪儿?
艾氏在哪里呢?其实她一直站在二楼角落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观察着下边的动静。至于为什么不出面劝阻,倒不是她跟和珅有仇,也不是她嫉妒岚希,更不是她讨厌钱三。
之所以一直看着,是她还没想好究竟要帮谁。
按道理说她应该帮助钱三的,毕竟同床共枕一场,毕竟那钱三有个神奇的话儿,总是能把她送到云彩上飘飘欲仙,毕竟那钱三跟杨梦凡相交莫逆,毕竟……她不是个甘于现状的女人,做老鸨儿不是她的终极梦想。
可是那个叫叶凡的小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钦差大臣的奴才居然认他做半个主子,对其毕恭毕敬。同时,她听说过卿靖的名字,却知道卿靖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叶凡的表弟。那么,这个叶凡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假扮成卿靖的表弟?他来江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切都很让她挠头,也更加的让她嫉妒赛雪儿——那女人掌握着百花楼所有的资源,一定知道一切——凭什么?凭什么老娘为百花楼付出了这么多却只能当个老鸨儿,那赛雪儿乳臭未干,却要凌驾在老娘的头上?
她不服,她要做一件让居士刮目相看的事情,让居士知道,只有她能做居士的左膀右臂。
这件事情还得靠钱三啊!
所以当看到钱三在那个叫叶凡的小子短棒敲击下拼命呼号躲闪狼狈不堪的时候,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叶公子且先住手!”
“终于出来了吗?”和珅暗自一声冷笑,正好钱三滚的远了,短棒够不到,便将短棒脱手,狠狠丢在钱三的脑袋上,这才拍了拍手,没事人似的坐正了身体。
他本就疑惑那赛雪儿为什么要出手帮自己,而那些蒙面汉子也好像认识赛雪儿一般,早就有心过来查个究竟,不想这钱三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这才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呢。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艾氏的身上,方才在和珅出手臭揍钱三时,想要出手相助反而被春梅打倒的汉子们此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的围到钱三的旁边,将他搀扶起来,不敢看俏生生站在旁边的春梅,小心翼翼的冲着楼梯的方向退去,直接退到了刚刚走下来的艾氏身后,这才止步。
“哎哟哎哟,”钱三的眼睛都被打肿了,眯着眼看到艾氏,叫的愈发大声。
艾氏皱了皱眉,示意身后跟着的侍女去搀扶钱三,自己则款款的走到和珅面前:“叶公子息怒,您与杨二爷交好,钱三爷又是杨二爷的属下,你老不看僧面看佛面,饶过他这一遭吧。小女子替他给你赔礼道歉了!”说着蹲身一个万福,面露诚恳之色,同时冲身后挥了挥手,便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小丫头手里捧着一块三尺见方的红木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盖着红布,看不到下边的东西,不过看小丫鬟走路轻松的样子,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