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覃,依然是天下共主,李画盈也依然是大覃最受宠的永宁公主。永宁公主自小锦衣玉食,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要挑选要佩戴哪支发簪,要穿哪件衣裳,才能让自己更好看。
也就只有偶尔使使小性子,才会在元庆帝和富佳皇后面前哭诉。可即使这样,也不过是拿茶水点点眼角,意思意思干嚎,她的父皇母后也马上就遂了她的愿。
所以,李画盈这实打实的一哭,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着实是吓坏了元庆帝和富佳皇后。
元庆帝急得围着富佳皇后团团转,焦急地问:“娇娇,怎么了呀?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给你出气去!”
李画盈一听,转而又扑到元庆帝怀里,继续嚎啕。
刚刚经历了富佳皇后眼泪攻势的元庆帝:“……”
富佳皇后看到自己皇儿这样,心疼得不得了,眼泪又止不住地扑簌簌往下掉:“娇娇,母后知道你心里委屈了,你放心,你父皇明日就去回绝了那东晋帝,母后决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元庆帝原本看到皇后又再次哭的时候,自己也头大得想一起哭了,可听到她这么一说,倒是被提醒了。他一边拍着李画盈的背,一边连忙安抚道:“对对,父皇明天就跟东晋帝说……不不,父皇现在就把他们两个传进宫说清楚!来人——”
李画盈正忙着哭,听到元庆帝这么一句,当即抽抽噎噎地说:“父皇,我嫁。”
“速将东晋帝与霍丛传进——”元庆帝正吩咐贴身太监去下口谕,冷不防听到李画盈这么一句,声音马上像是被掐断了一样,目瞪口呆,“什么?”
富佳皇后也是傻眼了:“娇娇,你方才说什么?”
李画盈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后。她风寒未愈,脸色苍白,偏生小巧的鼻尖被哭得红通通,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吸了吸鼻子,又重复了一遍:“父皇,娇娇愿嫁。”
元庆帝仍是反应不过来:“嫁、嫁谁啊?”
富佳皇后试探着问:“娇娇是看上了哪家大臣的公子吗?”
也难怪他们这般。要知道,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听她皇兄说起此事时,便要闹着皇兄,让他派人去打那霍丛一顿。
元庆帝膝下仅有三位儿女,均是富佳皇后所生,分别是太子李明贤,大公主李画澄,再就是她了。
太子手下有一支影卫,是元庆帝拨给的,只负责太子安全。太子从小就被往着明君的方向教导,平日克己复礼,从未行差踏错。可就在前天,他禁不住小皇妹的闹腾,便喊了一个影卫,当着小皇妹的面,说你去教训一下霍丛,别太过火。
谁知小皇妹又要闹了,说不行,一定要狠狠打一顿。
影卫只听命太子,于是用眼神询问太子,太子一咬牙,便点头允了。
结果没想到,那霍丛不仅打仗很在行,单打独斗的武功也厉害得紧。影卫还没跟霍丛过上几招,就被霍丛拿下了。
东晋皇帝将此事告诉元庆帝时,元庆帝脸都绿了。
永宁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太子是怎么回事!
于是太子就被禁足了。
李画盈想起这么一茬,当下也是有点心虚。她上辈子有恃无恐,这辈子重生,可不是为了再骄纵个短短一年的。她想要阻止大覃的灭亡,那霍丛这大腿,她是一定要抱上的。
她心想道,上天保佑这霍丛千万别是小肚鸡肠的人,不然她还要去想办法和解。
不过眼下,对李画盈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先说服她父皇赐婚。
她心下一定,擦了擦眼泪,松开了元庆帝,退开一步,屈膝跪下,然后伏地,双手交叠在身前,额头抵在手背上,是大覃标准的君臣之礼。
“哎呀,娇娇,你这是做甚?”元庆帝急忙伸手去扶,就听得她的小女儿声音庄重,一字一句地说——
“儿臣永宁,愿嫁东晋武安将军霍丛,求陛下赐婚!”
李画盈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清晰脆响,一字不差地落入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元庆帝的手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富佳皇后身形一晃,被李画盈的话吓得几乎站不住脚,于是元庆帝转而扶住了自己的皇后。
虽然今天她那一向骄纵的小女儿,一下子变得与平日很不一样,让他有点捉摸不定,可她既然拿出了这君臣之道架势,元庆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只得端起国君的身份:“永宁,起来。”
李画盈执拗地伏在地上:“请陛下恩准赐婚。”
这傻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呢?元庆帝有点无奈,缓缓开口道:“娇娇,你前两天才让太子派人教训霍丛,现在又说要嫁给他。在这里,父皇随你怎么胡闹。可赐婚非小事,是朝堂之事,你可明白?”
元庆帝知道,如今这些个附属国一个比一个狼子野心,前两天就已经让东晋难堪,若是赐了婚,她一个不乐意,又不嫁了,那可如何是好?
李画盈自然明白他的忧虑,闷声回道:“娇娇明白。”
“这样吧,”看她仍是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元庆帝斟酌着说,“父皇给你五天时间,你再想清楚,五天后若还是想要那霍丛,父皇就给你赐婚。”
富佳皇后一听又要急了,那要是她的娇娇一时没想清楚,还是要嫁给那霍丛,东晋离覃皇宫千山万水,这下半生,她岂不是见不到娇娇几次?那怎么行!
元庆帝按了按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