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苏世泽一行四人启程返乡。
来时租了五辆马车,去时只余两辆,四人坐一辆,另一辆则装了满车的货物,苏家的、侯家的,以及田家捎带的。
时至月底,苏叶的亲事将近,刘子庆也在加紧铺子的活计,不日返乡娶亲。
刘家的意思,接亲仍在镇上,相邻多,热闹。刘家在镇上置有宅子,两个儿子也是没分家的,虽未分家,各自管的铺子却是分开有账簿,往后他哥两自行归置,生意是想合伙做,还是单干,都随他们去。
由于刘子庆常年在郡城,总不好新婚妻子日日独守空房,老两口早在年初就于郡城给小儿子置办了一处宅子。等成亲后,小两口就搬去郡城。镇上的屋子也给他空着,一月回来住一两日也好。
苏世泽多有不舍,郡城说近也近,马车一个白日即到。说远却也远,想要一起吃顿饭,说说闲话,再不似房里喊一声那般方便了。
他叹了口气。
男人间,不似女人坐在起便谈天说地。
马车里,十分安静,各自落座,闭目养神,时而搭两句话。
吴三儿椅在车门边,怔怔然。
苏木是有好奇,几回入城,他皆有这样神色,莫不有什么心事。偏是个闷葫芦,不善言辞,也不得而知。
只是他这个小舅已年满十八,至今未娶亲,在村里看来,是大龄剩男了。
吴大爷夫妇不说,苏木看得出来,是着急的。吴氏暗里也在打听有无哪家姑娘待字闺中,只是姑娘是有,却瞧不上吴三儿。
没正经活计,住在姐夫家帮活计,往后姑娘嫁进门,难道还是寄住别处?
从前手里拮据,管不了这么多,如今有钱了,自然要考虑起来。
行了大半日,马车先至镇上稍停片刻。先去到北街割了五六斤猪肉,五六斤猪排,又买了些瓜果点心。而后挑两罐上好的黄酒,再去拎两只烤鸭。
蔬菜家家户户种得有,尤其侯家,原本做菜蔬生意,如今虽专卖皮蛋、盐水蛋,菜蔬仍种得不少。
将东西装上马车,赶回村时,太阳还未落山。
先至田家捎信,晚上莫烧饭了,三家人一起热闹。田大爷亲自去后院儿的鱼塘捞了三条四五斤的大鲤鱼,一道儿回了苏家。
两家人热热闹闹往家去,村里人见一行人说说笑笑,苏世泽又拉了满满一车东西,当下了然,苏老大一家是发财了。
听得院儿闹哄哄,躺在床上坐月子的吴氏轻轻拍着儿子,柔声道:“六月,是你爹和二姐回来了。”
话音刚落,苏世泽便进屋了,丈夫一脸喜色,想来买卖顺利,“回来了,快抱抱你儿子。”
苏世泽咧着嘴笑,搓搓手,一把抱起儿子。想是刚吃了奶,这会儿正嘬着嘴,睡得香,“这般吵闹,他都能睡得熟,懒样是随了你二姐呢!”
吴氏看着父子俩,担忧问道:“请了两家吃饭?肉菜买得够不?光娘、大叶儿和木丫头怕是要忙到天黑,买点心了吗?先让大家伙儿垫垫。
”
苏世泽笑笑,将儿子放到她身旁,“幺弟妹和田家几个妯娌都来帮忙了,灵姐儿小夫妻也回来了,木儿又是个有主意的,你就放心歇着。我去招呼了,过会儿饭熟,让大叶儿给你端来。”
“我不打紧,你赶紧去。”吴氏放下心来,忙催促他出去。她是当家主妇,照顾亲客,自是应当,虽坐月子,还是操心惯了。
有鱼有肉有菜,几个妯娌商量着整了三大桌,桌子不够,还从侯家搬了一张过来。
一时间觥筹交错,杯酒言欢,好不热闹,比起过年,不差分毫。
为防几个长辈高兴喝上头,苏木趁兴去了大桌。
大桌坐了吃酒的男人们,吴大爷、田大爷、苏世泽、侯老幺、还有吴三儿等几个晚辈。
她搬来板凳,挨苏世泽坐下。
不管多热闹的场合,这丫头都是安静待一处,不招呼,也不多话,只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尽显舒适。
大家都知道她这脾性,因此,突然坐到酒桌去,定是有话说。
饭菜吃得差不多,妯娌们也放下碗筷围了过来。
热闹的场面一时安静下来,皆期待的看向苏木,也好奇她欲郑重公布的事儿。
“田大爷、幺舅、爹,咱这回种茶赚钱了!”
一时间,大家伙儿不约而同鼓掌,是有激动,也有感慨,日子总算过出来了。
苏木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分作两份置田大爷和侯老幺面前。
场面又安静下来,田、侯二人不动,直直看向苏木,田大爷开口,“丫头,这是啥意思?”
顾虑风险,此回制茶两家人啥也没投,只出了一身力气,既没合伙,又怎能拿钱!
侯老幺也道:“拿钱就见外了,咱三家互帮互助,可不是看谁钱多少。”
庄户人家见得多的都是铜板,一锭银子已不多见,更何况一叠崭新的银票。
除几个妇人瞟了瞟,二人是眼皮都没垂一下。
“大爷、叔,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以往是没多少钱,情都记在心里。如今有钱了,自然不能吝啬,这也是我爹娘的意思。”
众人看向苏世泽,见他喝得满脸通红,眼中晶莹,是有动容,“我嘴笨,不会说话,意思就是木儿说的。”
从一间草屋发展至今,两家人帮了太多太多,反观自家骨肉血亲,心中一阵绞痛。
田大爷叹了口气,不知怎么一双眼竟也酸涩起来,“罢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