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牙山那一战,我亲眼看到我娘为护着我和我爹,被蛮兽撕碎了!肉块,骨头,肠子什么,飞得到处都是!”
“我腿一软,我爹就带着我拼命的跑!后来他气血燃尽,他说他累了,叫我一定要跑出去——”
“我那时候不敢回头看,我好害怕。”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
“我竟然连自己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
“我被那些蛮兽,漫山遍野的叫声吓破了胆……”
“我拼命的跑,可我也跑不动啊。”
“本以为是死定了,结果我掉在一个山涧里,侥幸逃过了一劫难。”
“等醒来,在这一路上,找到咱们族人后,才高兴了没过多久,又遇到了黑风寨的人!”
“我们恨啊!可我们无力再战,气血亏空,只能被他们抓走。”
“在黑风寨的地牢里,我看不到你的身影,我以为你逃掉了……”
“可苏泷偏跟我说你死了!”
“那个混蛋!我恨不得打死他!咬死他!”
“想着……能打败朱答拉族长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我兄弟,怎么会那么快就死?”
“他刚成了咱们的代族长……怎么能……”
“我不信……”
“我和沁欢,和族人说,咱们不能信!苏彻一定没死!”
罗金声音哽咽,许久才絮絮叨叨的说:“后来,苏沁欢被人提前买走,她哭着闹着,那些人没有一点心软。沁欢她还是被人生生拖走……”
“她的手指,在地上都抓出了血痕,长长的拖了一地——”
“那一幕在我脑海里,总是忘不掉。我瞪着眼睛,从天黑瞪到天亮,瞪到拍卖会那天!”
“然后,我看着我叔伯,我姨,被各方当牲口一样买走!我就想着装疯卖傻,我想着逃出去,想着逃回断牙山,我要将那里每一寸土地掘开,直到找到我兄弟为止!”
“可我逃不了啊,还是被侯天佑买走了。”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我回忆起……那个买走许多族人的,浑身裹着绷带的奇怪少年。”
“我就在想,那个人为什么不只是买走壮丁,连那些老老小小,都一并买下?没道理啊!做这种亏本的买卖。我那时就在想,那是不是我兄弟。他受了重伤,裹着绷带,还赶来救咱们……”
“后来我回忆起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身高,越发觉得那个人是你!苏彻!”
“可就在高兴了没多久后,侯天佑就将我转卖给了丁炀宏!还亲口告诉我,那个买下我族人的大卖主,也已经死了!不会再来寻我了。”
“我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我熬过了多少日日夜夜,不知道是在噩梦里,还是清醒着……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直到现在,你又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不是绑着奇怪的绷带,也不是在我的梦里出现。”
“现在……求求你,告诉我!”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赶来救我的亡灵!还是活着的你啊!”
“苏彻!”
或许是凄厉的声音太过悲伤,或许是这样的故事,太少听闻。
那些嘲讽惯了的世家子弟,一时间竟也安静的沉默着,听完了这一腔恸哭,也不禁感喟。
罗金一时愣了。
苏彻……还经历过这些?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彻身上。
苏彻揉了揉胸口上的伤口,或许是憋气中,牵动了伤口,那里有些渗血。但方飞平的药很好,所以很快清凉的药汁,渗透进去,止住了崩裂的血口子。
他勉强换了个姿势,疼得他蹙眉,这才朝苏友荣轻轻招手。
此时,他脸色苍白,坐得一板一眼,好像是被教书先生用尺子量过的一般。失了血色的嘴唇轻启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可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或许有人跟我叫同样的名字。我想知道的是,你是谁?”
苏友荣整个人呆立在当场。
因为此时面前这个‘苏彻’,浑身流露出的尊贵雍容气度,就好像是一颗褪去了外面那层泥沙的金子,是注定与他们这些‘泥腿子’完全不同的存在。
“是……有人教了你,说出这番话,来试探我根底吗?”苏彻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来,就是这笑容也是堂皇大气,贵不可言,可容世间一切,又像主宰这世间的一切。
让人心生怀疑,这位苏彻战祭,难不成是哪个别国的落难皇子?
三城大族的族子,都养不出这种雍容气质出来。
这绝对是从小侵染出来的,不可能是什么土城里的泥腿子。
苏友荣声音发颤中,倒退。
他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就是苏彻……就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苏彻!”
“咱们小时候一起偷爬到帐篷顶数醒醒,结果我太胖,把帐篷压塌了……咱们还一起下了田埂抓泥鳅,结果我被泥鳅给咬了……”
“过去你老拿这两件事笑话我。你就是苏彻,一样的眼睛,一样的样貌……可你为什么,好像真的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啊……为什么?”
苏彻蹙眉,越发难受得想呕血。但他只是揉了揉眉心,稍稍侧身,朝方飞平道:“你看这人,是不是病得有点厉害,要不……咱给他先治好?”
方飞平扬眉,心想,这混蛋终于也有心软,不要钱给人施救的那一天?
却听苏彻接口道:“这人太怪了,编的故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