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玄莫又想到什么,喃喃道:“这世上也许曾有一个人了解她吧。”
予楚不是没见过玄莫的这种神情,陷入回忆之中,却又带着感伤,她以往从不曾问过,可她现在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父君这样怀念,是什么样的人,会在母皇的心里这般重要。
“那个人是谁?”
玄莫回忆着突然眼眶湿润了,“是我的双生哥哥玄莫,当年你母皇的贴身侍卫。而我只是一名影卫,我的名字是玄贞,只能生活在黑暗里。”
予楚从来没有听父君提起过,原来他还有一个兄长。“他是母皇的贴身侍卫,那后来呢?”予楚知道,一个人如果能成为王女的贴身侍卫,必定身手不凡,且绝对忠诚。她又想起了萧离,只是他只符合前者,萧离的身份,让她无法彻底信任。
“当年,你母皇虽是一个普通的王女,但姐妹之间却时刻充满危险的算计,我和哥哥两个人,有着一样的面容,他身手却远在我之上,所以我只能永远做一个可以被替代的影卫。哥哥聪慧,善辨,很多时候,你的母皇不用说什么,他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两人的默契好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之中甚至不再需要予楚开口问询,玄莫慢慢道:“当年正君还没有进门,也就是上官严,公主府虽然不够气派,却是十分宁静温馨。甚至连你也无法想象,当初你的母皇是何种风采,她安静时仿佛如同沉睡的芙蕖,动时又带着明媚的光芒。府中没有一个公子,她对哥哥格外的好,两人成双入对,一起舞剑,一起写字,有时哥哥睡着了,她又会在一旁为他打着折扇。”
玄莫的话语里透着歆羡,予楚只安安静静地听着,他提的是“玄莫”和姬妏的过去,可予楚却仿佛能看到他就在他们二人的世界里注目着的画面。
“有时她也会跟我说话,我记得那一次她说,玄贞,你和你哥哥一模一样,怎么会这么不同呢?她说着话时,还在抚着哥哥的头发,那是我见过她这辈子最温柔的时候。就算后来和正君相敬如宾,因为傅家而宠爱傅怀盛,我都没有再见过她这般的柔情。”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因为太短暂,所以才更让人铭记。
“哥哥永远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冲在最前面,那一次,哥哥的胸膛中了两箭,你母皇却毫发未伤。她彻夜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我想走出来替她,却听她对着昏迷的哥哥说:如果这辈子做不成皇帝,她能保住一条命,便和他天涯海角,生死相随。从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替代哥哥在她心里的位置。”
“哥哥对她情根深种,可是好景不长,她的婚事必定要娶名门公子,那时候傅家曾有意结亲,可她拒绝了,却选了上官严,定了婚事,却迟迟不肯大婚。我曾问过哥哥,可曾怪她,他说不曾,如果有一日,就算是看到她成婚,他也只会为她高兴,他的身份对她毫无帮助,而她注定不会平庸此生。可到最后,哥哥也没有这个机会看到。”
“哥哥病了,他的存在也被当时你母皇最大的敌人,当时太女知道。在众人眼中,这便是你母皇的软肋,你母皇不想哥哥被害,便让我成为了他,在众人眼中,我便成了玄贞。”
“那他呢?”予楚从不曾想到,原来母皇心里曾这样爱过一个人,她以为,父君才是她的所爱。
“可哥哥怎么都不肯,每次见到我身上的伤痕,便要换下我。我最后只答应了他一次,可我没想到,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玄莫说完,已是一脸泪水。
“哥哥为了救她而死,那时的她也如同一起死去一样,抱着哥哥冷去的身体两天两夜没有动过,我在他们面前也跪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她为哥哥入殓,为他换上他最常穿的玄色衣服,最干净的样子,却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哥哥临死之前,要她照顾我,不要让我再做一个影子。”玄莫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心事,哥哥全都知道。
“而对外,却只称死去的是影卫玄贞。我知道,她是想让我代替哥哥继续活着,从那时起,我变成了玄莫。”这本是一段替代的往事,可却因为玄莫的成全,让他无法怨恨。
“母皇后来呢?”
“再后来,她娶了上官严,而我只是一个侍卫,纵然在外人的眼里,我是玄莫,可她不曾有一刻弄错过那份感情。她和上官严相处和睦,上官严性情温和,从不曾为难下人,也不曾介怀于她和玄莫的往事,哪怕是我这个顶着玄莫身份的人。再后来,傅怀盛入府,我也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他见你母皇对我并无特别之处,也就不甚在意,更何况,当时你母皇对他很好,他根本无需在乎一个小小侍卫。”
玄莫讲到这里却不肯再讲后面的,予楚却好奇,若是母皇把父君当做玄莫的替身,又按捺对玄莫的感情,那到后来,父君是怎么走到母皇身边,又怎么生下她的呢?贤君吴司辰又是何时入宫的呢?还有予越的父君,她从记事起,便和予越一起长大,但从未见过予越的父君,为什么她今日才发觉这竟然像是一个谜呢?
“父君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想告诉你,父君不想你像你母皇一样委屈自己,压抑自己感情,但若是真的有中意的,不妨告诉父君,就算身份低微,或是和德君等人有关的谢家也好,只要是你喜欢的,得到便好。”
予楚伏在玄莫腿上,低声道:“只有最适合儿臣的,才是值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