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十三沉吟了片刻:“母亲但有吩咐,儿子莫不敢从。”
阿柔道:“你也不用十分的为难。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老太婆。少则几日,多则十天,定然还你一个好端端的皇后。”
于是乎,在祁十三迎回生母的第一年里,他的皇后就被他亲妈给留在了别院,将他一个人赶回京都皇宫里过新年去了。
那皇后从头至尾都蒙着呢。她就是随同皇上,去别院里走个过场,怎么还走出事情来了?她也不知道阿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乱走,也不敢乱说。
而阿柔呢?
皇帝走后,她跑去卧房面壁思过去了。
阿柔这时,确实脑袋里十分的乱。她实在没有办法令自己安静下来,只能学云墨的样子,面壁思过,为的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这里不是西邦皇宫,除了韩无图,她数老二没人敢数老大。也不是东廷的高贤王府,府里人口简单,清清静静。这里是南国,安置太上皇的别院。
祁修半辈子娶了多少媳妇儿,恐怕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那别院里满满当当住的都是他的女人。女人多,又闲。不生事端就怪了气了。
阿柔这边还没冷静下来呢。那边听闻她把皇后扣下了,早就炸了锅。一个个以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为由,怂恿祁修前来兴师问罪。
阿柔在南国也是留着些根底的,只不过她自己如同云墨骂她的那样,是个顶顶薄情寡幸之人,前脚走了,后脚就将抛下的人忘的干干净净。
当年她的那几个侍女。秋霭是一早就死了的,但是瑞香、采香和幻春都还在。尤其是幻春,因为养育祁宁有功,早已晋封为妃,这时候也混成太妃娘娘了。余下的两个,采香的位分最低,只是个掌管大厨房的掌事姑姑,但其实,她的权利最大。瑞香封了嫔,依旧还跟在幻春身边,不大不小的也算半个主子。
幻春是最先知道那些人揣度祁修来找阿柔麻烦的人。但她一向胆小怕事,并不敢擅作主张,于是找瑞香商量。瑞香的心思一向比她多,闻言衡量了片刻,觉得没必要因为帮阿柔而得罪其他人。
幻春将她骂了一顿,可还是没有主意。于是才想起跑去找采香商量。
采香一听,连忙就往阿柔这边来给她报信了。
这样一耽误,祁修已经到了阿柔门口。看见采香急匆匆赶来,祁修心知肚明她要干什么,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我今天要吃你亲手做的龙凤呈祥。还不快去?”
龙凤呈祥说起来好听,其实是乌梢蛇炖老母鸡。这个做起来也没什么难得,但就是费火候功夫。祁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嫌采香碍事,给她找点儿活儿干干。
采香骨子里再胆大,可是主子奴才一顶帽子压下来,她也是不得不低头的。于是只好恹恹的离开。
祁修原本并不十分生气的,因为采香这一搅,他反而起的七窍都快生烟了。怒气冲冲便进了阿柔的院子,人还在外头,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看见院子里一口养金鱼的石缸,一脚上去就把那缸给踢了底儿朝天。石缸里的金鱼泼了一院子,在水洼里又蹦又跳。
宋氏听见哗啦一声,赶忙走出去去看,一眼看见一身帝王服饰的祁修,连忙福身行礼。
祁修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你婆婆呢?”
宋氏道:“回太上皇,母妃在后堂。”
祁修看着宋氏瘦骨伶仃的样子,怒火未消:“我倒是不知道,那老太婆这样多的手段,养的出这样好的媳妇。”
宋氏不知道他这话是夸她还是骂人。因为,若是夸她,那语气和神色可完全不是那回事。她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祁修也不搭理她,径直进了后堂,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令心思通透的宋氏又是一愣。阿柔来到这个院子安置下来,不过个把月的世间,说实话,她和宋氏走路都要多看着点儿,毕竟是不熟悉的地方。可是,祁修走起路来却完全不用看那种,显然他对这里十分的熟悉。
宋氏在那里想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转身出屋去了。
祁修冲进后堂,就看见阿柔站在屋子里面壁思过。许多年过去了,她的身影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祁修下意识的愣了愣,胸中的怒火也稍稍熄灭了一些,但口气仍然不好:“你什么意思?才刚来就把皇后留在这里,让天下百姓怎么评说?”
阿柔心里正乱,转头看了他一眼:“那我也不能看着我的儿媳妇儿身中剧毒而袖手旁观。”
祁修心中原本残存的怒火,在听到阿柔这句话的时候,登时全部熄灭:“中毒?”他有些不能相信:“那怎么可能?你当宫中太医都是摆设吗?别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阿柔道:“我倒是希望,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十三是吕老爷子和我一起教养长大的,他的能力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他的皇后,也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非一般闺阁女子能够比拟的,怎么可能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
阿柔心头一震,思想立时跑到了别的地方。
所以,很多时候男人和女人说话,总是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其实不是男人的错,而是女人的思维跳跃的太快了。
明明两人正在说着皇后中毒的事情,阿柔这回的心思却被祁修说的那句‘他是吕老爷子和我一起教养长大’上头去了。要知道,阿柔当年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