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郡主躲开:“太后折煞倾城了。我原来还在想,这老两口看见如今的您,身居高位,富贵荣华信手拈来,头二人不知会对您提出什么要求。谁知竟然什么都没要。”
阿柔道:“要了啊。我师父要天下太平。”
倾城一笑:“莫非太后娘娘以为我是傻子吗?那样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呢?”说到此,她的话语忽然顿住,片刻之后黯然道:“我还真是个傻子……”声音中颇多自嘲之意。
阿柔不解的看着她:“郡主此话,怎讲?”
倾城郡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我爱上一个不存在的人。为了他这么多年苦苦守候,蹉跎了青春。就在刚才,我还想杀了她。”
阿柔一愣:“什么意思?”
倾城忽然拔出自己的腰刀,将刀锋架在了阿柔脖子上,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齐……何……在……”
电光火石之间,侍卫的长枪纷纷刺向倾城郡主,若非阿柔及时抬手制止,倾城的腰刀砍不断阿柔的脖子,她便已经被侍卫的长枪刺成了刺猬。
她红着眼睛望着阿柔:“我想杀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阿柔沉着道:“我并不认为我们两个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说的对。”倾城将腰刀缓缓从阿柔脖子上拿开,下一刻她便被十几杆长枪一起用力,压迫的匍匐在了地上。她并不挣扎,而是就那样爬在尘埃中放声大哭。
“娘娘……”惊魂未定的云墨将阿柔拉到自己身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恸哭的倾城郡主。
“手下留情……”一声高吼,韩肃从外头踉跄奔了进来,气喘吁吁的一把抓住阿柔的袍脚,跪倒在了地上:“太后娘娘。小女莽撞,还望太后娘娘高抬贵手。可怜她一往情深虚付了,再可怜,可怜臣如今偌大年纪,白发苍苍,膝下只有这一个孽障。”说完一头磕在地上。
阿柔看着眼前耄耋的老人。只不过十多年时光,这个当年杀伐与夺得老者,便成了眼前白发苍苍,连多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的年迈老人。
她忍不住心中叹息一声,岁月不饶人。弯腰将韩肃扶起:“王兄,您这样可是要折煞于我了。”
韩肃叹息一声:“我一生从不肯低头,奈何,奈何……”他连说了两个奈何,望向被侍卫用长枪压迫在地上的倾城:“孽障啊,冤孽。”
阿柔向那些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开倾城郡主。那侍卫统领为难道:“娘娘……”
阿柔打断他的话:“不必多说,这不过是个误会。”
侍卫们将倾城放开,云墨使人过去,将伏在尘埃恸哭的倾城郡主扶起。阿柔道:“我当年女扮男装,只是为了行走方便。并非为了欺骗谁。王兄于我有救命之恩,却因为我令你这么多年蹉跎了青春。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倾城扔下腰刀,两只手胡乱将满脸的泪水和泥土擦了擦。原本沾满泪痕的脸庞顿时变得七荤八素,成了大花脸。但她丝毫不在意:“是我自己傻,同样是女人,我竟然没有看出来。直到今日见到太后,和父亲说起当年之事。我才知道自己念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假凤虚凰。从今以后,我只当以前的倾城已死。你我两不相干。”
阿柔知道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不由得对她十分佩服起来:“郡主拿得起,放得下,不愧为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倾城郡主道:“你也不用拿话来给我戴高帽。虽然你是太后,但我还是要明白告诉你。虽然当年你不是有意骗我,我心里知道并不该怪罪于你,但人非圣贤,我还是十分不喜欢你的。就此别过,希望从此咱们永不相见才好。”
“倾城,怎么和太后娘娘说话呢?”韩肃低吼了女儿一声。
倾城郡主看向父亲时,目中忍不住又起了泪花:“女儿心中委屈。你明明知道的,却这么多年都不来告诉我。”
韩肃凝眉:“你从不曾提起,为父又怎么知道?”
倾城顿足,小儿女之态尽显:“你就是知道。那人还是你说起的,你带进府中的。”
“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任性的脾气。”韩肃十分的无奈,转向阿柔:“太后,您大人有大量,看在老朽面上,千万勿怪。”
阿柔点头:“王兄尽管放心。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急忙忙向倾城道:“且站一站。”
倾城根本就不停步,闻言走的更快。两旁侍卫闻声,将她拦住。
阿柔望着她的背影问道:“郡主可还记得后王孙?”
倾城的背影明显一僵:“不记得了。”抬手打开阻拦的侍卫,大步走了。
阿柔转向韩肃:“王兄……”忽然想起,后王孙巴墨原是和韩肃是堂兄弟。按照辈分儿,倾城应该叫他一声叔父。如此乱牵红线,怕不是想挨天打雷劈。想到此,她摇了摇头:“我也是糊涂了。”
韩肃却精神起来,问道:“太后是不是知道什么?莫非巴墨这些年,仍旧记挂着倾城么?”
阿柔无奈道:“是不是的,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本是叔侄,就算有缘也注定无份。”
韩肃摇头:“有件事只有我和萧使那个老家伙知道,也许巴墨也知道。倾城并非我的亲生女儿。她是我三十年前,捡来的一个弃婴。”
阿柔诧异的望着韩肃。她和韩肃虽然只是几面之交,但是对韩肃的刚强也有所耳闻。这位王爷,当年宁可自贬到黔安郡来守护天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