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香苑不大,红莺很快就绕到了后院,带路的芙香笑着说道:“入夏时这儿凉爽的很,也不潮热,风大的时候,屋内都能少添一个冰盆。”
红莺看了几处墙角,干干净净的,处在向阳的位置也不会生潮,遂转头道:“风太大,到了冬天门都推不开,迎面就是风雪,也不好。”
芙香脸上的笑意微滞,有些尴尬:“嬷嬷说的也是。”
快走到后院的小屋时,红莺停了下来问她:“我看这里挺干净的,领来的鼠药都放在哪儿了?”
“之前都放在角落里的,药的差不多了,就都给撤了。”芙香回答的很快,指了指角落的几处,红莺走过去看时地上什么都没有,就如芙香所说的,已经撤掉。
老鼠药最好是混在米里面,这样即便是好几天没有引到老鼠也不容易坏,各宫各院都是这么做的,省事些太医院里也能领来混好的药,红莺抬脚轻轻蹭了下芙香指着的位置,清扫干净的地方还隐见混在泥里的几颗米粒。
芙香没说谎,这些鼠药的确是用了的。
算算时间,最近领的一回是五天前,红莺便问了句:“这么快就撤了,什么时候抓的?”
“之前都摆了好几天,这回运气好,第二天就给逮住了。”芙香的反应很快,这些鼠药本就是她去太医院领的,所以她对这日子记得也非常清楚,五天前领的药,隔天逮住老鼠,即便是红莺提出要看,她也能说已经扔了。
她心里准备的周全,红莺倒是没有追问,绕过这边小屋后朝前院走去,小径两边的花坛上种着不少芙蓉花,此时开的正好,粉红艳丽,占尽了这院子里的深秋风情。
再度回到那屋时,红莺发现侍奉在尤良媛身边的宫女少了一个。
她没有问,而是笑着道:“怡香苑内幽静,又是在向阳面,适合住人,奴婢这就回禀皇后娘娘,也好让她放心。”
尤良媛坐在那儿,微不可见松了一口气,笑着送红莺出门:“有劳嬷嬷前来,还请嬷嬷替妾身谢过皇后娘娘。”
红莺客气的点了点头:“良媛留步。”
尤良媛自然不会跟出去,外面风那么大,一不小心就会露了端倪,她站在门内,位置也恰好是挡着风的,目送着芙香送人离开,才镇定没多久的神色有了变化,犹如是劫后余生那般。
她怎么都想不到领鼠药这样的小事也会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之后还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有些事儿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事,必须要尽早解决。
尤良媛正做着打算,这厢红莺离开怡香苑后即刻去了内务府,得知刚刚还在尤良媛身边的宫女出宫去了,便叫人跟出宫去找,将事儿办妥后,匆匆回永和宫禀报。
......
出宫时已是下午,走的又远,宫女景兰回宫时已经快是宵禁的时辰,她怀里还藏着几贴药,小心翼翼的,又抱了个包袱做耳目,入宫时恰好遇上了内务府的熟人,这才免于被细细盘查,松了一口气后,匆匆往怡香苑赶。
皇宫西北面人本就少,这时辰更是安静,景兰疾步走在宫道上,进了怡香苑后一刻不停,和守在门口的宫女打了声招呼后,朝后院的小屋赶去。
怡香苑很小,尤良媛的身份也不高,所以没有小厨房,只有间小屋可以用来烧水煮茶,但这也够了,用来煎药足矣。
小屋内安静得很,全是景兰的声音,拆药包,倒水,上炉子,哗啦一声一整包的药倒入到药瓮中,用勺子搅了搅放到炉子上,大火烧开,文火慢炖,最后还余小半个时辰时倒下两位药,关了门窗的小屋内,浓浓的全是药味。
景兰的额头上全是汗,明明这屋子内不算热,她也无暇去抹,心里吊着一块大石头,只有等这一切都结束时才会放下,而现在正在过程中,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夜是越来越深,随着瓮上的盖子噗噗噗乱动,景兰掀开看了眼后,等了片刻,端起药瓮离火,用厚布握着柄,倒出一碗药后放入一旁的小食盒内,随即连瓮带药渣一起藏到了台子下边,藏严实了后,拎起食盒打开门,朝主屋那儿快步走去。
阜阳地处大晋东北边儿,这月份到了夜里已经很冷,虽说不上点火盆子,但人在外头吹上一会儿风就该来回跺脚着取暖。
这风顺着打开的门吹入屋子内时,更引人发颤。
尤良媛猛地抬起头,屋内静谧,唯有景兰过去的脚步声,主仆几人之间几乎是没有言语的交流,直到景兰把药从食盒内端出来,尤良媛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浓重令人作呕的气味散开来时,首当其冲胃里翻滚起了一阵难受。
“娘娘!”
尤良媛扶着桌子干呕,从下午永和宫那儿来人后她就一直没胃口吃东西,心里惦记着事,眯眼休息会儿都不得安稳。
“我没事。”尤良媛伸手端起碗,也是下了狠心,长痛不如短痛,已经犹豫了那么久,这时再犹豫半分,命都要丢。
深吸了一口气,芙香和景兰两个宫女在旁看着,眼底无不紧张,看着娘娘端起碗,视线顺着她往上,就要到嘴边喝下去时。
紧闭着的大门猛的一下被推开了!
红莺为首,身后跟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宫嬷嬷,后头还有人,手里皆拿着绳索布绫,就像是要来索命,气势汹汹。
原本她们就提心吊胆的,这半天的功夫悬着的心就没放下去过,红莺的突然出现把她们吓的不轻,两个宫女脸色煞白,站在桌边的尤良媛更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