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巴脸颊上的红色更浓了,他的眉毛像两条皱在一起难看的毛毛虫,鼻子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鼻涕。
“为什么要这样!”他呜咽着,一口喝干玻璃杯里的酒,像是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着。白色的泡沫使他杂乱的胡子粘在一起,那巴的手边放着整整三个大杯子,空空的已经见底。阿尔贝估计这起码要有两升。
“我跟了他那么久,好的名我替他骄傲,坏的名我像疯狗一样去撕咬施加的人。他凭什么敢走我?”那巴哀嚎着,小山般壮阔的两肩一高一低地耸着。新一杯被喝完的酒杯摇摇晃晃地在桌子上转着,发出“罗罗罗”的声音。
阿尔贝心想这话如果是个女人说出来倒真是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可是一个男人说出来不管怎么听都是怪怪的。
可是无论流涕者或者哭诉者是男是女,加百列在这个故事里都要做一个坏人。
“谢谢各位的爱戴,加百列在此谢过众位了。”加百列走到路的尽头,转过身对着身后熙熙攘攘的宛如黑乌鸦的人群说道,“还请诸位先回吧。”他的身后有一辆马车,看上去很华丽,比阿尔贝和徐明雨坐过的那辆不知要好多少,就连驾车的马夫都是神采奕奕的小伙。
“听见没有!”那巴高声说道,他的嗓门真的和喇叭一样,轻轻松松就传到了人群最末端那个人的耳中,“骑士长加百列累了,还请各位先行离去吧。”
他趾高气扬地说着,努力地挺直了自己的胸脯。一颗系在领口上的扣子“砰”的一声崩断了,弹到地上转了几个圈,阳光照在上面是黄铜色的。那巴黝黑的胸肌露出半截,像是一只非洲大水牛,人群一阵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加百列微微垂下眼帘。
伊莎贝拉被他牵在手里,他可以明显感到她的手在挣扎,蹭了一手的汗,是要去找那个男孩吗?加百列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自己的弟子还是不明白?
他拉着伊莎贝上马车,窗帘上的小珠子沙沙的响。那巴恨恨地瞥了那些嬉笑的人一眼,却见到他们的嘲笑不减反增:“哈哈哈哈哈哈。”
嗯,有些人说他那巴是加百列的一条狗,连主人都没有出头他有什么办法呢?那巴凶狠地盯着那些嬉笑的人们,看到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泄气了。
他踩上了马车边的车沿,伸手拨开了面前的珠帘,珠链沙沙响,像是被扰乱的人的心弦。真奇怪,这马车真小,好像只能坐两个人,难道让伊莎贝拉坐自己腿上吗?
“那巴,我说的人,也包括你。”加百列淡淡地说。不愧是骑士长,哪怕是坐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他依旧是正襟危坐,仿佛坐在两军交战的军营里,面前放的是战场的模型。那巴已经探进了半个头,仅仅是这样一个举动就让马车显的更加臃肿不堪。他的头皮贴在车厢上,几撮头发被汗液黏在额头上,瞪羚大的眼睛里微微闪着什么。
“您说什么?”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像是哭一样的笑了,“这样的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玩。”
加百列转头看向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走的人包括你。”
马车辚辚地走了,扬起灰尘。年轻的马夫唱着不知名的小调,乎长乎短。那巴站在原地,腰背微微弓着。扬起的灰尘正好黏住流在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看起来像个乞丐。
身后的时雨人们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叽叽喳喳着向四周散去了。有的人还在大声说着,大概又是关于那颗愚蠢的纽扣。
马车的影子远远的消失了,人们的影子也渐渐消失了。四周突然只剩下林立的高楼,像是混凝土制成的森林。
那枚纽扣就在他脚边,还是闪着黄铜色,以假乱真地像真的皮斯一样。那巴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原来他真的是加百列的狗,应该还是一只土狗,被抛弃时不带犹豫,末了自己还要在这里期期艾艾地哭着摇着尾巴。
他回想起自己要强留在马车上时的情景,加百列闭上了眼睛,可身上的气质不减反增,淡淡地火红色元素缠绕在身上,像是在云端上的菲尼克斯,身后悬挂着一轮太阳,那么的高贵和怡然,又是那么的孤独和自傲。
那巴弯下腰拾起那枚无人问津的纽扣,紧紧地攥在手心中,像是要镶嵌在那里。
“所以你就来世津子了?”阿尔贝打断了他,他也不得不打断他,刚才小厮走过来偷偷跟他说所存的no jumble没多少了,阿尔贝吩咐他有多少拿多少,反正都是对面那位英俊的爷买单。
徐鸣雨把玩着那把开酒器,在他指尖上旋转,看几眼就会深陷进去。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加百列把你赶走了?”
“是的!”那巴激动地捶了一下桌子,嘴里的酒气顺着喉咙里的嗝灌了出来,刺激的阿尔贝想吐,“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一个点名人他就这么抛弃我了,没有功劳我难道没有苦劳吗?er ik”接着又是一串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话。那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打出的呼噜声震的周围的空气微微颤抖。阿尔贝向徐鸣雨使了个眼色,徐鸣雨会意,把耳朵伸了过去。实际上这完全没必要,因为那巴的呼噜声和他的嗓门一样,轰隆隆地可以遮掩过去。
“他为什么要找我麻烦呢?难道他知道我是点名人?”阿尔贝悄悄问道。
徐鸣雨摇摇头:“以加百列对他的态度明显可以判断他不会把这些告诉那巴,所知你是点名人的也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