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将军。”
激昂的声音,贯彻云霄,又透过黢黑的夜空,回荡到刘知乐的心里。
泪水,在眼中打转。
“嗯。”
一声轻嗯,刘知乐转身而去。黑色,掩盖了她所有情绪,只有凉风时不时的吹来,与她不舍的心遥遥呼应。
石闵就坐在窗前,端看着她笔直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进房里,又点燃油灯,而后诧异的看着坐在窗前的自己,满脸困惑。
“是你走错了?还是我眼花了?”
刘知乐蹙眉问他。
石闵微微一愣,起得身来,接过刘知乐手中的油灯,放在案几上,才回过身,站在了刘知乐面前。
灯光,原本就微弱无比,伟岸的石闵这么一站,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颜。
只是那双凌厉的眸子,正饱含情绪的看着刘知乐。看得她进退两难,索性也拿眼对看着他,大有海枯石烂之势。
石闵这才轻轻开口:“昨天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
“?”
“我依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
“可我不喜欢你恨我。”
“?”
“刘知乐……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如此恨我?也或则,你要怎样,才不至于恨我?”
一连四句,这个骄傲而寡言的将军,从不曾说这么多话语。
刘知乐微愣,看着他眼中的真诚,恍惚想起他在牢里的那句:不是只有慕容恪心里才有你,我,也有。
真的有吗?
刘知乐很想知道。
“你,真想知道?”
“嗯。”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
刘知乐绕过石闵,在案几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喝下,才蹙眉看着石闵。
“我记得,你在那日说过,你心里有我?”
她还记得,凭兮说过,对于不懂表达感情的男子,最好的方法是:循序渐进,逐一引导。
“……”石闵一时反应不过,稍时,道:“是。”
“那你为什么三年来都不与我联系?”
“……”石闵一顿,道“那天不是说了……”
刘知乐摇了摇头:“我问的是,既然有我,为什么三年不和我联系,难道你没想起过我?”
“想过。”日日都想,怎么能没想过?
“有多想?”
“……”石闵愣了,这要如何作答。
“你等等。”
石闵说完,出得门去,不时又折了回来,在一脸茫然的刘知乐面前站定,认真道:“刚才问了蒲庸,他说,离开的这三年里,我统共有三十天没有想你。”
“……”刘知乐的诧异溢于言表:“你刚才出去,就是问这个?”
“是。”
是?三十天没想?那……岂不是很想她了?
刘知乐愣了半响。
从不可置信,到不可思议,接着像捡到数不完的银票一样开心,最后,开心得简直想要抓狂。而她却要极力忍着!偏脑子里面出现他堂堂大将军去问下属这个问题的画面,终是一声“呲”笑,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石闵一脸茫然。
刘知乐笑了半响,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挺了挺身子,又轻咳了咳,才煞有介事的开口。
“呃……那个,为什么还要问蒲将军?难道你想没想,你自己不清楚?”
石闵面色尴尬:“清楚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
“问了,就知道了?”
“是。”
“那你说说,是哪三十天?……算了,你还是直接说蒲将军怎么说的?”
鬼知道他对感情是不是少了一根筋?害她伤心难过了那么久不说,这么半天也说不清楚个所以然来。
“嗯。”石闵想了想,道:“当日你跑步送我,我耿耿于怀,这事瞒不过蒲庸。固此,他说,我命人跑步时,便是想你。”
“……”还有这事?刘知乐愣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那么,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对他而言,有多不易。
要知道,三年的时光,是一千多个晨起晨落。而人的感情,最是经不得日月的洗练。再深的情感,也会随着时光的洗礼而一点点流逝,直至枯竭。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注定到死时,依然感情凉薄的男子。
刘知乐看着石闵,忽然觉得,或许,她的出现,真的只是为他而来。
为了不让他如画里那般孤离的死去而来。
“怎么了?”
疑惑的声音拉回了刘知乐的思绪,她侧身洋装整理墨发,悄悄拭去滚落的泪水。
回过头,道:“没事,发丝有些凌乱。你还是没说明白三十天怎么来的。”
“……”石闵将信将疑的看了刘知乐一眼,道:“这三年,我受伤七次,无法操练,加起来正好三十天。”
“……”刘知乐蹙眉,缓缓起身,直勾勾的问他:“你说什么……受伤七次?不能操练,很严重吗?现在没事吧?”
一连串的问号里,溢着紧张。
石闵微微一愣,道:“小伤而已,早无大碍。”
“真的?”
“嗯。”
“那就好。”刘知乐微微吁了口气,石闵看在眼里。
他想了想,道:“你可还想知道什么?”
刘知乐摇头:“不了。”
“那……要怎样,你才不再恨我?”
刘知乐蹙眉问道:“你真想知道?”
“嗯。”石闵点额。他真的很想知道。这次回来,他都快被她的态度折磨得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