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圣主下了诏谕,盛京登时陷入一片紧张之中,诏谕里李晟被封为三品怀化大将军,官封上都护。而初出茅庐的林子琛和温景轩,被分别封为从四品明威将军和正六品昭武校尉。
温荣在名单里还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比如歆娘的哥哥陈家二郎、应国公府二郎君等。此次李奕提拔了许多年轻将领,无出意外都是其心腹。
温荣的心态已经慢慢平和了,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在几近于生离死别的关头,人有私心是难免的,温荣只能让这份私心最小化,每日里不断安慰自己告诉自己,相信晟郎、轩郎、琛郎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出征日定在当年十二月,对此日子温荣颇多怨言。十二月临近年关,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但李奕不顾行军士兵的困难,坚持在雪天出征。
温荣心里叹气,李奕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行军路上要花费数月,待将士抵达边疆又恰逢春日融雪,那时候边疆的气候不会太恶劣,单战事而言,对圣朝一方不会太过不利。
随着李晟出征日子越来越近,温荣出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白日李晟前往公衙时,温茹娘、陈歆娘、丹阳长公主、林瑶娘等人就会聚在南贤王府做女红。之前除了温茹娘,另外几位皆是十指难拈绣花针的,甚至瞧不起这技艺。现在一个个都十分虚心认真地向茹娘讨教各种绣法针脚,只想赶在家里夫郎或兄长出征前,亲手缝制出一两件对方能贴身用着的、寄托相思和祝福之意的绣品。
丹阳一直想替林子琛缝一身外穿的袍衫。可惜初拿针线,纵是天赋过人。也无法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绣成后漫说袍衫绣纹凌乱,连两袖子都是不对称的。丹阳怒摔数次袍衫后终于放弃,安分地绣起荷囊。
温荣从一开始就只打算为晟郎缝两套样式最简单的贴身绢袍,绣一只琴瑟合鸣荷囊,再打两条如意百福丝绦。本就不难,偶尔请教茹娘一二,一步一步的,精致的绣品就慢慢出来了,一件件清楚地摆放在锦盘之上,丹阳、歆娘等人都好不羡慕。
这日距离出征只剩下半月。丹阳等人照常聚在南贤王府。
天凉了,拈针的手被冻得通红,温荣吩咐绿佩多烧两只银炭炉,格窗再微微开条缝。丹阳一进厢房就咋咋呼呼的,原来她昨晚熬夜绣的荷囊针脚错了,正囔囔着要茹娘帮她挽救则个。
女娘们正说的热闹,温荣抬眼发现歆娘虽不断勉强露出笑容应和丹阳,可神情却是郁郁寡欢的。
温荣知晓大家都是将苦闷藏在心里,不肯在亲近人面前表现出来。免得凭添伤感,可歆娘的神情还有别的意思。
温荣坐到歆娘身边,握住歆娘的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温荣哥哥温景轩和陈歆娘的全礼本定在转年二月,现在不得已延期。歆娘是待嫁女娘。此时心情定比她们更加复杂和难过。
陈歆娘摇摇头,低声说道,“与王妃无关。王妃何须与歆娘道歉。歆娘就是觉得诸事不顺,心里颇觉惶惶不安和茫然罢了。”
温荣颦眉担忧地问道。“歆娘可愿与我说说,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歆娘朝温荣感激一笑。“王妃已经帮了我们许多忙,该是轮到我们报恩,哪里还敢再麻烦王妃,何况这些事儿王妃也不便干预。”
温荣明白歆娘在指什么,轩郎养别宅妇一事对于歆娘来说就是扎在心尖上的芒刺。当时她和晟郎不忍心看轩郎每日无精打采郁郁寡欢,为了帮助轩郎擅自做主将郑大娘子从平康坊赎了出来。晟郎还赠了轩郎一处别院用于安置郑大娘子。
那时看似解决了一桩事,可现在回过头去想,温荣觉得很对不起歆娘,也知歆娘是在茫然将来要如何面对郑大娘子。
温荣握住歆娘的手放在膝头,趁着丹阳等人在一旁玩闹,无人注意到她二人,轻声问道,“歆娘,你是真的喜欢轩郎么。”
陈歆娘被温荣直白的问题羞得满面通红,紧张地将手心里绣了一半的荷囊捏成一团,半晌后陈歆娘小心地点点头,她确实对轩郎有情,否则她不可能肯替月娘应这门亲事,也不可能在知晓轩郎未成家就养别宅妇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等着嫁给他。
温荣笑道,“轩郎是我哥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可不是我自吹自擂,论起谁最了解轩郎,我一定是排第一的。歆娘知晓轩郎的性子温和好言,是一名极儒雅的郎君。而且轩郎从小就接受的严苛和传统的教习,是在骨子里重视清誉并且一心维护家宅荣耀的。轩郎被赵家郎君带去平康坊,结识郑大娘子后其实很痛苦,他一点也不开心。除了因为祖母、阿爷等长辈的执意反对,更因为他内心在煎熬,他其实打心底里知道这是错的,只是一份责任心和善心,让他无法两全。”
陈歆娘睁着晶莹的杏眼,期期地看着温荣,她也一直想多了解轩郎,至少要知晓轩郎和郑大娘子的这段故事,她一直以为轩郎与郑大娘子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所以她不知真嫁去温府后,是否该当一名贤妻,主动将郑大娘子接回温府,可她担心轩郎陪她的时间会更少,会更加冷落她,每每思及此,她便十分难过害怕。
温荣端起茶盏,冰凉的指尖触碰温热的青瓷,一股暖意慢慢渗进血液之中。
温荣看出歆娘不开心和害怕,但事已至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宽慰歆娘。温荣吃了口茶继续说道,“歆娘你知道吗,轩郎听闻你肯主动嫁给他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