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说没关系,“他这人跟旁人的性子不大一样,不会计较这些,额涅您下午得闲吗?我这会儿就派人回家里去告知他,让他尽早上府里来拜会您。”
太福晋想了想说:“成吧,我这头也没什么安排。”
一听这话,二贝勒沉下屁股不说走了,说是要见见这位经历坎坷的何二爷。
大格格哭笑不得,“我成亲那时候,人家里来接亲,不是都见过面吗?”
二贝勒道:“那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早都没印象了。”
又聊了一阵,临近晌午的时候,太福晋留下众人又一起吃过饭这才叫散。
王府里的规矩也是习惯,过了午时家眷亲属们统一歇晌午觉,太阳难得一见的露了脸,日光穿透初冬的云层射进檐廊里辟出阴阳两个地界,念瑭守在门外当值,跺了跺冻僵了的腿脚,缓步踏进了光晕里。
她倚着廊柱微阖起眼,眼前满是舞乱的光斑,日光渗透进四肢百骸,逐渐将她身体里的寒意驱散。
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感觉了,她甚至打了一个哈欠,疲倦却也安宁。过了很长时间恍惚间听见二门外似乎有脚步声,眼前慢慢覆上了一层阴影。
念瑭赶紧清醒过来,看见一人由远及近地踱了过来,瞧身形气质是个陌生人,走路时的意气端庄,八成就是那个何家二爷。
她整理衣袖垂眼避在阶前,来人已经走到了近处,一撩袍正打算台阶,抬头这么一看当即就是一个愣怔,方才隔着二门瞭高打远望见台阶上立了一人,看打扮像是个丫鬟,纤腰窈窕的,颇胜细柳扶风的情味儿,靠近观赏更加令人意外,意外的惊艳。
“您是何二爷?”她委下身去,“请您稍等,奴才进门给您回话。”
“姑娘客气了!”何二爷携袍上了阶,趁她还未转身赶忙道:“我今儿来的急了,想必太福晋还没起身呢,不忙,我就在这儿等会儿。”
念瑭被他堵住了去路,只好嗳了声退回原地,何二爷斜着眼觑她,日光如尘,白绒绒的覆盖在她的眼睫上似是霜染,如缎的乌发上别着一朵海棠的绢花,即俊俏又可爱。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抬眼朝他看了过来,何二爷对上那双水润通透的眸子,心里再无法平静,尴尬咳了声笑问,“姑娘来府上当差多久了?”
没想到何二爷是这么个脾气,对待她一个下人竟然百般客气,一点不端爷们儿的架子,念瑭心里放松下来,蹲个腿儿道:“回二爷,奴才是刚来的,今儿个是第三日。”
方才眼睛受光线照射久了,眼前白花花的一团虚像,也没瞧清楚这何二爷长什么模样,只听他哦了声儿说:“那咱们是前后脚儿来的,往后在王府里就有劳姑娘照应了。”
念瑭客套一笑,“您客气。”
他颔首回礼,负手在廊子里缓步打着来回,念瑭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眼前恢复了视觉,刚好何二爷转了个身,一张笑脸迎了上来,“往后我跟姑娘就是同僚了,今儿有缘跟姑娘结识,敢问姑娘名讳。”
这回看真切了,不过这何二爷的长相跟预想之中的偏差也太大了,结合他以前的经历,念瑭以为他会是儒雅沉静的样子,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副漂亮精致的眉眼。
漂亮一般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可她实在找不到其他比漂亮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他了,何二爷属于典型的京城爷们儿,千百年来积淀的风华深入骨髓,笑起来眼尾溢出来的尽是fēng_liú。
她突然想起祝兖,两人相近的身条儿,同样上上乘的样貌,气质却截然分明,居然可以相差这么多。
睿亲王自持身段,矜贵铸骨,永远给人一种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何二爷不一样,他笑起来脸上镀着一层华丽的光泽,内里应该长着一副肆意张扬的心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