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循声看去,只见声音来自一个约莫二十多岁,仪表和气度都卓尔不群的男子。他戴四方平定巾,身披银狐领的披风,应该是一个士绅。
不过……
他的面部表情淡定而从容,只是他身后那群穿着短打作矿工模样的个个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几个拳师。
“怎么着?!今天有人为张家人强出头吗?!”
所谓的狗仗人势,容大有高淮做靠山,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何况这个领头的不就是个士绅,多大的官能大得过皇上,如果只是个有几个臭钱的商户,那他就更瞧不上眼了。
“在下柳承志,是这位张家大哥的东家。敢问英雄尊姓大名?为何今日在此兴师动众。”先礼后兵,柳承志的爆脾气这些年收敛了很多。
“我是容大,在高淮高公公手下做事。”容大见他还算客气,便说道:“高公公你听说过吗?那是皇帝派来的矿监税使,他的话那就等于是皇帝的话,你们懂吗?”
容大就是个胸无点墨的武夫,自然是得了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惯了的。
“容壮士,这个话可不能这么说。高公公那是替皇帝办事,代天巡狩,他只是执行皇帝的敕令罢了。”
柳承志还是想先跟他讲道理,能劝回去最好。
容大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他见柳承志是个生意人,又对他和颜悦色的,刚开始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此时他竟然敢反驳自己的话,自然是让他感到不快的。
“怎么着?你是敢跟张家这几个刁民一样,违抗高公公的命令不成?!”容大见自己还没这个士绅个子高,说话的时候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扯着喉咙。
“在下怎么敢违抗高公公的命令呢?只是这山这么大,到处都是石子青矿,又何必非要拆人家的祖屋呢?您看要不然这样,我们一起去找高公公商榷一下,我也才从苏州过来,见过高公公一面。”既然高淮是这条恶犬的主子,那自然只能把他抬出来才有用。
“想巴结高公公的人多了去了,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商人?漫说是商榷,只怕不打你一顿都是好的。”容大轻蔑地看了一眼柳承志。
柳承志此时强压着怒火,表面上波澜不惊,两只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攥得起了青筋。
后面一个工人跳出来说道:“你少血口喷人,谁要巴结你家那个有头没尾的太监?!”
不过柳承志想到:这个容大还是说对了一部分,他是给高淮送钱了,也确实有想讨好他的意思。
不过巴结归巴结,总不能一味讨好没有底线吧。
“对!你们要么滚,要么今天我们张家和你们打一架,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张小平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擦着嘴角的血,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说道。
“你还敢嘴硬,看我不揍死你……”容大抬腿准备向张小平踢去,突然张小杰闪到了张小平身前,想要护住哥哥。
而容大的腿却被不知道什么地方飞出来的一条腿猛地踢了一下,害他摔了个趔趄。
他躺在地上扭头一看,竟然是柳承志踢了他一脚。
“好你个柳承志,敢暗算我。”容大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柳承志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又对他那几个手下说到:“都给我上,不管是谁,都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不用偿命!”
说着那几个拳师便如狼似虎般地扑向了柳承志和后面的矿工们。
这是一场十几对一的战斗,但是容大他们自恃有功夫在身,并没有把这些个平日里只知道挖矿烧窑的矿工看上眼。
他们虽然人多,但矿工终归不是拳师的对手,许多矿工被打伤在地,喊杀声和哀号声响成一片。
而刚才那些看热闹的村民,见到双方打了起来,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柳承志本是打算制止一下容大就算了,但没想到会演变成群殴的场面。
他开始只是一直避闪着拳师的攻击,并没有还手。此时见到矿工们正在节节败退,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动手,却见容大不知道从哪里拾了一根烧火棍,向他袭来。
“爷爷我今天就撕了你这个领头的,看你们还怎么蹦跶?!”
既然跟他讲不清道理,那就不用讲了!
柳承志将身上的披风一脱,丢给了身后的蒋管事,又把直缀一扎,一手捉住了容大手里的烧火棍,顺势向前一带,他整个身子来不及刹住,被柳承志带了过去,柳承志又顺势给了他腰上一脚,又差点让他摔一跤。
“容壮士,你下盘不大稳,这功夫还要好好练练。”柳承志笑了笑。
“你、你、你竟然会功夫?!”容大惊讶于他刚才那一招的精妙和力道。
柳承志的师父本就是个高手,所谓严师出高徒,柳承志悟性高,武艺进步很快。
而他无论是在山里读书,还是在南洋历险,又或者是回到杭州过着富足悠闲的生活,他都没有荒怠自己的武艺。
每个清晨或者黄昏,总能看到他在习武的身影。
他不是顶尖高手,但是对付几个拳师是绰绰有余了。
容大并不肯服输,又和柳承志过了三招,吃了他几记老拳,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
蒋管事拿着柳承志这件价值不菲的披风,想趁乱逃跑,但是见东家也加入了打斗,他就算不会打架想躲一边凉快去。
但是东家在这里,他要是跑了,估计明天就不用去上工了。
柳承志担忧那些个工人的安危想着总这么和容大缠斗下去不是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