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静珩眼看马车载着她和绿缕往人群冲去,不知如何是好,只见从路旁站出一个男子,看衣冠应该是个体面人,那人快速脱了自己的银狐领披风往路旁一扔,把直?往腰间一别,挽着袖子,大步流星地追赶上那匹疯马,翻身上马,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轻轻拍着马背,又俯首在马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只见马儿慢慢放缓了脚步,不再似之前那样惊慌失措,那男子稍稍拉紧了缰绳,喊了“吁——”地一声,这马儿就在人群前停了下来。
“二位姑娘没事吧?”
“多谢公子仗义出手,我们没事。”田静珩说道。
“多谢这位公子……”绿缕抬头看向这位额头上冒着一层薄汗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岁上下,或者更年长一些,身材魁梧,丰神俊逸,好一个伟丈夫。
只是看他穿的是一身暗花藏蓝缎直?,腰间的玉佩也是价值不菲,看起来是个体面的人,怎么左手还有一道自虎口蜿蜒爬行到肘部的伤疤,似乎是猛兽所伤,已经愈合,但是看上去仍然恐怖。
那男子抱拳行了一礼,说道:“二位姑娘平安就好,在下告辞了。”
他似乎是急着要走的样子。
“公子且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改日登门拜谢救命之恩。”田静珩忙喊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还改日呢,这马车上就剩了这两个小女子,车夫摔伤了还在另一条街口,她们今天如果不驾车,就只能走路回家了。
“大恩不言谢,要不在下把那位车夫带上,送你们回去吧。”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好啊!”绿缕见这位恩公倒是个爽快的人。
正在这时,围观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瘸着腿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戴着方巾,也是个体面人,只是衣着比眼前这位略逊色一点,他一手拿着一只布老虎,来到那位恩公面前说道:“哎呀,老爷,让我好找,你在这里啊……”
他看见这么多人,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自家主子好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
“荣木,你来得正好,我刚才帮这两位姑娘拦了一下马,现在她们的车夫受伤了,你来赶车,把她们送回家吧。”
“敢问恩公怎么称呼?”田静珩见来了个像模像样的人,管这位男子叫“老爷”,那必定不是士绅就是大户了。
“我家老爷叫柳承志,人称柳大官人。”荣木回答道。
柳承志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多嘴了。
荣木本来今天是想快点把事情忙完,等家宴过后找小环说会儿话的,谁知午饭后瑞儿少爷把他的布老虎掉进了井里,非要找人去捞不可,老爷就说一个玩具而已,这么冷的天让家仆下井去捞个玩具太折腾人,掉了就掉了。
谁知瑞儿少爷吵闹不休,非要不可,两父子相持不下,老爷气不过就抓过瑞儿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谁知夫人看见了,说儿子没儿子的样子,爹没爹的样子,各打五十大板,罚瑞儿少爷三天不许吃零食,又让老爷出门去买布老虎。
老爷耳根软,被夫人吃得死死的,只得就范。
大冬天的,他们两个男人就出门去找布老虎了。
谁知他刚从一个小贩手中买到两只布老虎,转身老爷就不见了。
看见不远处的这堆围观的人就知道,他家老爷一定在这儿。
田静珩看着眼前这位救命恩人,原来他就是柳承志,看起来古道热肠,倒不像个坏人。
柳承志搭上了那个受伤的车夫,和荣木一起把田家主仆送回了孟府。
同一天在孟府里。
自那一日孟少瀛无端吃了一顿醋之后,他倒是主动提出从书房搬回了自己和田雅姝住的小院。
他倒是“守身如玉”,没去找小妾也没闹着要出门,每天都留心他的娘子的一举一动,每日见她不是带孩子,看账本,就是在园子里吊嗓子。
不过自重阳节那天他表示过对家里有生人,特别是“陌生”男人的到来不满以后,那个教坊司的什么部头倒真的没来了。
见他家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是这么按部就班地生活,真的挺无聊。
他今早看见田氏又在看账本,好像要清点一下过冬物品,想搭话问一下她晚上有什么好吃的,谁知被她白了一眼,道:“没看见我正在忙吗?自己问管家去!”
他父亲也常常要他体恤他娘子理家辛苦,要他多多关爱她,现在他整天盯着她,围着她转了,她还觉得自己烦。
烦就烦吧,反正也不能出门,孟少瀛倒想起来自己有件事可以做,便起身走了出去。
田雅姝用余光瞅着他,见他出了正堂拐向了书房的方向,便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孟少瀛不是已经搬回来了吗?他还去书房干什么?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既不好学又不刻苦,书没读多少,坏毛病倒是一大堆。
这个一年都看不了一本书,写不了几个字的孟大少爷,去书房干什么?
她见孟少瀛走远了,又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工夫,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着,只有孟少瀛一个人在拿着笔描绘着什么。
她走进一看,竟然是些图样,上面还标了些数字,横竖都有,似乎是织布用的图案。
这个孟少瀛也并不是完全不学无术的,在她嫁入孟家后才知道,他原本是擅长织布的。
男子织布,在大明并不算稀奇,特别是孟家这种经营绸缎庄,自己开设有织厂的商户,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