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今日也算是个良辰吉日,动手吧!”白衣男子说道。
几个教众上前来准备把阎一放下来,绑在铁锚上,阎一见此情况着了急,一心只想拖延时间,便大喊道:“我不做无名之鬼!你到底是谁?!”
那白衣男子收了手中的折扇,缓缓起身来到火光前,跳动的火焰映照出他一双凤眸,悠悠地说道:“我叫苏墨,苏杭的苏,近墨者黑的墨。”
“苏墨……苏墨是谁?!我……我不认识!”阎一死到临头还想继续胡搅蛮缠。
“你不用知道苏墨是谁,但是我还有一个名字你一定听说过。”苏墨眼睛里露出一丝凶狠的光。
“什……什么名字?”
“罗白浪。”
阎一听到“罗白浪”这三个字,脑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他是无为教教主罗白浪?!
他知道无为教开始名叫“罗教”,是罗梦鸿所创立,罗梦鸿在山中圆寂后,他的儿子被教众供养,此后罗教分化为无为教和大乘教,无为教的教主世代都由罗家后人担任。
这个罗白浪是第五代教主,据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没想到罗白浪竟然亲自出马来抓捕他了,不仅是绝顶高手,还是个气质如此邪魅的白脸书生,真是没想到!
阎一惊讶于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真实身份,没料想自己已经迅速地被几个教众堵住了嘴,把他绑到了铁锚上,还浇上了火油。
“这个,就是倒笼扒灰的下场!”
淮安分堂庵主翁庆余举着火把,亲手点燃了阎一身上的火油,不一会儿阎一就变成了一团挣扎的火球,皮肉在火焰的灼烧中滋滋作响。
“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要劳烦教主出马。”潘盛说道。
“罢了,虽然我是难得偷个清闲,不过这教中的事物还是要管的。”苏墨慢悠悠地说道。
空气中充斥着阎一的皮肉被烧焦以后的味道,令人作呕。
叛徒得到惩罚,苏墨的心中并没有预想中的嗜血的快感,反而是一种恶心和厌恶,真是无趣。
他本是罗梦鸿的后人,自小便被指定为无为教的继承人,他本就是个闲云野鹤,懒散惯了的人,这个教主依照他的性格,是不愿意当的,难得教中事物已经步上正轨,他好不容易可以抽身到杭州逍遥一段日子,没想到还是被这些俗事给缠住了。
“罗白浪”是他父亲取的名字,他不喜欢他的父亲,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闯荡江湖的时候用了母亲娘家的姓氏“苏”,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叫“苏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任何颜色融入黑色,都会变成黑色。
苏墨看着被烧成漆黑的一团的阎一的死尸,他想到了那日在树林里再次遇见的那个番邦女人,她当时也是正在追捕阎一,真是有趣!
比眼前的这一切有趣多了!
而且这个女人的主子,似乎和柳承志关系很密切。
柳承志的娘子柳白氏……
东安郡王朱翊钢……
他要好好谋算谋算,怎么对自己的计划最有利。
万历二十五年九月二十五,无锡东林书院。
东林书院始建于北宋,因为有著名理学家程颢和程颐的嫡传弟子杨时在此讲学而闻名。
理者,道也。
所谓的理学,乃是儒家在两宋年间开始流传,宋元明三朝的主要官方哲学。
理学大致分为两大流派:一个是以北宋的程颢、程颐两兄弟、南宋的朱熹为代表的“程宋理学”,强调理高于一切;另一个是以南宋陆九渊、大明王阳明为代表的陆王理学,讲究心是时间万物的主宰。
这两派对于宇宙、世界、君臣之道、处世哲学的解释有相同之处,也有相悖之处,相同一个夜空的两颗星辰,交相辉映。
大明立国之时,崇尚程朱理学,讲求以道治国。
到了王阳明时,他发展了陆九渊的“心学”,讲究心是世间的一切主宰,所有道义行为都是由心来推动的。
于万历二十二年被罢官赋闲在家的顾宪成和顾允成两兄弟,回乡后,经常在此地讲学。
顾氏兄弟从小就以贤明正直闻名于无锡,罢官回家后更是得到不少读书人和当地父母官的追捧,如今名声逐渐在外,东林书院原本破旧的讲堂已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了,所以重修之事刻不容缓,好在有无锡县令田礼贤的大力支持,重修工程进展缓慢,但是却还算顺利。
已是深秋时节,书院内和山中的枫叶逐渐的红了,今天顾氏兄弟请了同样因为仕途不顺又志同道合的同乡高攀龙、钱一本、安希范前来赏枫,还拿了帖子去请县令田大人,田礼贤因为有公务在身,便让已经告老还乡在老家休养的兄长田希孟代为作陪。
田希孟外放之前曾经和顾宪成有过几次公务上的来往,同朝为官,对这个顾宪成的刚正不阿印象深刻,他先是在万历十年张居正病重时不愿参与官僚们的祈福而闻名,后来因为在官员京察中以公正廉洁位列第一而得到提升。
所谓的京察,乃是朝廷六年一次的对京官的一种考核制度。
再后来,顾宪成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在“国本之争”中为蒙冤的官员说了好话而被贬,最后辞官回家,和他因为参与“国本之争”而被革职的弟弟顾允成一起,开始了在东林书院的讲学生涯。
同一天,在通往东林书院的林间小路上,两辆马车正在缓慢地行驶着。
前面一辆是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