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定,方先生道:“灵牌已经从祠堂请出来了,棺木也下了钉,脚夫抬放在大门外面,待小姐少爷捧灵在前到城外西郊祖坟地下葬即可。”
颜樾点头,对方先生颔首:“多谢先生了,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方先生也点头,看了颜盛一眼,有些担忧:“少爷他没事吧?”
颜樾侧目,瞧见颜盛低垂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这模样惹得颜樾瞬间心软了,颜樾露出个淡淡的笑,眼下的青黑显得她皮肤更显白皙,有种病态的憔悴感。
“先生放心,盛儿是大孩子了,他会明白的。”
二人几句商议完毕,就要起身出门,吴颜氏忽然带着两个女儿出现。
因为不是颜太太的晚辈,吴颜氏只是象征性地穿着素色织花的褙子,而吴娴华、吴菁华两姐妹则同颜樾一样穿着粗麻白孝,头上戴的却不是白花,而是银钗。
两人都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特别是睡躺靠的吴菁华,更是一脸憔悴,眼下青黑一片。
瞧见方先生在场,吴颜氏眼神微变,“玉娘,”她拉着颜樾的手,关切宽厚的模样,“不要太过于伤心了,颜家还得靠你支撑。”
吴娴华强忍着困倦和疲惫,也跟着上前宽慰:“娘说的是,盛弟还小,还得倚靠你这个长姐,可不能不顾及。”
颜樾没心情和她们套空话,只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
吴菁华见她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两三步就冲到她跟前道:“喂!我娘和姐姐在跟你说话!你聋了还是哑了?!”
颜樾慢慢抬起眼睑,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轻轻扇动,黑琉璃珠般的眼睛流溢着不明的情绪,漂亮的让人挪不开注目的视线。
不可否认,颜樾的眼睛真的很美。
吴菁华从小就嫉妒,觉得颜樾就是个木头美人,这双眼睛配在她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但也不妨此时看呆了。
“今日是我娘的出殡日,姑母和两位表姐妹若是有心就一起送她一程,若怕劳累就待在府里就是,自有丫鬟照料,其余无须多言。”
“你!”吴菁华回神,听她一说忍不住气结,颜樾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带着颜盛和方先生走出去。
“菁儿!”吴颜氏瞪她。
吴菁华回头看她,满心委屈:“娘,你瞧她嚣张那样!她娘都死了,有几天蹦跶头了还这么嚣张?!就凭她那张狐媚脸吗!”
“妹妹不可胡说!”吴娴华四下看了一遍,确认没人这才松了口气,“大事未成怎么能胡乱开口!若被有心人听到去告诉了她,咱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看吴娴华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吴菁华觉得可笑:“就你那怕事的样还想嫁进苏家,我看只有等苏家的人都瞎了还差不多。”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留了姐妹关系的后路,并未说死:“姐姐太过小心了,那贱人不过是得了姓方的帮助就觉得了不得,以至于有错觉自己能撑起颜家门楣,殊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撑不过三天!”
吴娴华没心情和她斗嘴,见吴颜氏一直没开口,于是开口问:“娘心里是否已经有了什么对策?”
吴颜氏原本和善的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她觉得方先生会帮她,自然是不怕的。但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孩子,若是最重要的东西被摧毁了,那姓方的自然是帮不上忙的,到时候她自会求助于我。”
吴菁华一听有法子整颜樾,顿时来了兴趣,连嘴也不斗了,追问道:“娘可有什么万全之策?”
吴颜氏道:“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要过了今日再说。”
母女三人商量着作戏要作足,于是跟着出了门和出殡队伍一起送灵。
颜太太的灵柩顺利下葬,颜樾和颜盛在葬好的新坟前叩了三个头,又将纸钱烧的足足的,最后起身待了一会才坐车回来。
因为颜家一向低调做人,因此在南阳城并没有几个亲友来往,方先生与颜樾商量了这事,决定不请任何人来吊唁,低调掩过去就行了。
午饭是在侧厅用的,颜太太去世,家里的吃穿住行一应缩减,只巧于是孝期,菜色清淡也不会让人突兀。
颜樾想留方先生一起用,方先生却碍于吴颜氏在场,避嫌离开了。
吴颜氏和吴娴华看见菜品清淡倒没说什么,吴菁华却有些咋咋呼呼的,当即摔了筷子:“这都是什么菜,一点油水也没有,叫我怎么吃?!”
颜樾不做声,颜盛有样学样也不做声装作没看到。
见颜樾姐弟不理会她,甚至有些当她不存在,吴菁华撇开桌下吴娴华拉她衣袖的手,道:“把厨房管事叫来!我倒要问问她,这每个月的支出银两都用到哪里去了!”
灵韵怒目,当即反击:“表小姐,厨房管事妈妈在颜家做了十多年,要是克扣油水钱,一早在太太还在的时候就会被辞退了,哪里还能安生待着?再说了,这家里还有我们小姐,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做主!”
灵韵的性子从不饶人,其中除了有颜太太的默许,还有的是对于柔弱小姐的保护责任感。
久而久之,倒也能弥补颜樾性格上的缺陷。
吴菁华在舟城哪里见过这样放肆的奴婢,冷笑一声:“哦?我与樾表姐可是有血亲关系的,这里到底谁是外人?你一个使唤丫头的有什么资格说话?我今日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