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皱了一张小脸,眼里有泪光浮现,扁着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周若玫见状,气极了,狠拍了一下枭龙的肩膀,快步走到乐儿面前,蹲下身子与乐儿平视,柔声道:“别听你爹瞎说。我们家乐儿可是小云村最美的姑娘。”
乐儿半信半疑,娘亲一向温柔体贴,爹爹一向忠厚直接,一个说好看,一个说巨丑,她也不知道相信谁,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个外人。
霁风月见小姑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里似有询问之意,勾了勾唇角,诚恳道:“姑娘活泼可爱,自是天生丽质。”
乐儿虽然不懂什么叫天生丽质,但是也知道这是好话,对霁风月多了几分好感,小跑道霁风月面前,仰着头道:“我叫乐儿,哥哥叫什么呢?”
霁风月神情一滞,灵机一动道:“我叫阿喜。”
“原来恩公名为阿喜。”周若玫走上前,施了一礼,动作流畅,落落大方,像是大家闺秀过千百次的练习一样标准,细细看来也不像这乡里的妇人一般五大三粗,反而身形纤细,皮肤白嫩,一看就是没怎么受过苦的。她感激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霁风月回了一礼道:“夫人客气了。”
周若玫满脸歉意道:“刚刚小妇人看到当家的受了伤一时慌张,怠慢了恩公,还请恩公见谅。”
霁风月忙摆手,道:“夫人言重了。”
霁风月非但没觉得被怠慢,反而隐隐欣羡。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家人还可以这样相处。互相埋汰,互相开玩笑,互相关怀。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察觉这一家人之间的温暖,其乐融融。
乐儿瞅瞅娘亲,又瞅瞅霁风月,黑眸里有别样的光彩,她扯着周若玫的衣服,撒娇道:“娘,能不能让阿喜哥哥做我的哥哥,我想要个哥哥。”隔壁家的阿花和阿桃就有哥哥。她羡慕了好久。
周若玫失笑,点了点女儿的小脑袋,说道:“那也要看人家阿喜愿不愿意啊。”
乐儿转头,眼神炙热地盯着霁风月看。
霁风嘴角轻勾,美目似水温柔,伸出手抚了抚乐儿的小脑袋,举手投足间大方得体的气质衬得他彬彬有礼又温和大方,他温声道:“求之不得。”
明知不应该再有牵扯,但霁风月看着乐儿期盼的双眼便不忍拒绝。他想,或许是因为他太向往温暖了,而乐儿家里的温馨正是他想要的,所以被诱惑了。
后来,霁风月总是偷偷跑出府,来到小云村。他太眷念这样的温暖,有和蔼慈祥的长辈,有可爱机灵的妹妹,这样的生活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
可惜好景不常,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打心眼尊敬的枭龙和周若玫相继去世。
乐儿没了家,成了孤儿,在小云村时不时受到欺凌。
他也失去唯一的温暖,更加厌恶他所在的地方。
两人决定离开小云村,约好了日子。
他兴冲冲地跑回家,偷偷收拾好包袱,藏在床底下,然后躺在床上幻想着两人以后的生活,笑出了声。
可是,到了约定那天,他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一天一夜,直到家里派人将他抓回去,他都没看到她。
霁风月明白,乐儿失约了。
她骗了他!她亲手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希望,打碎了他的美梦,他的理想了。
他恨她!
到了第三日,他在府里听到下人说,小云村爆发了瘟疫。疫情来势汹汹,不到一日,整个村的人都发病身亡,无一幸免。
霁风月听到这消息时,心里竟是扭曲的开心,开心得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一会儿想着,谁让她不来赴约,看吧,感染瘟疫死了。
一会儿又想,原来她不是故意不来,而是感染了瘟疫身亡了。
死了好。
死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