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尚未做梁崇景的妾时,就不知道帮自己这个弟弟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本以为自己出了阁之后,张箐能收敛一些,没曾想他却变本加厉了。
“阿姐,你不是不知道那母老虎的厉害。我本来只要等两日就可以把画拿回来,定不会让父亲知晓。都是那个母老虎多事,她就盼着我被父亲打死,她就称心了。”张箐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还把所有的错处推到他口中的母老虎身上。
张箐口中的母老虎,是张茂德的娘子李氏,他姐弟二人的嫡母。
张姨娘在心中叹气,自己和张箐是庶出。那李氏有自己的子女,如何能容得下自己二人。再加上张箐又是个不肯上进的,自己的姨娘也不得宠了。现下,自己是出了张府了,但张箐却是要靠父亲才能出头啊。想到这里,张姨娘对张箐道:“你拿画卖的钱呢?现在去赎回来不就成了。”
“那钱,那钱不够。”张箐讪笑了两声。
张姨娘想着买回来定是要比卖出去多的,于是开口问道:“差多少?”
张箐搓了搓手,表情讨好的道:“差二百两。”
“二百两?”张姨娘声音徒然变大,二百两能在南城买个一进的宅子了。“你卖了哪幅画?”
“季嵩的《春日宴》。”张箐声音喏喏的道。
《春日宴》不是什么名作,季嵩也不是什么名家。他的画如何能卖到二百两?张姨娘想到这里,面露冷色的道:“你休要蒙我!我且问你,季嵩的画如何能卖二百两?”
张箐嘴硬的道:“谁说不能,就不能有独爱季嵩之人嘛!”
闻言,张姨娘冷哼一声:“你若是不说实话,就回去让父亲打折你的狗腿吧!”
见张姨娘似是动气,张箐连忙赔笑道:“阿姐,那画卖了一百五十两。”
“画既然只卖了一百五十两,若是那人让你拿二百两赎回来,我再给你添五十两。”张姨娘说完,就让锦华去开箱笼,拿银子给他。
待锦华拿回银票给张箐之后,张箐把银票往袖中一塞,也不动。
“阿姐,我还差秦九一百两。他说若是我今日不给他,他就到咱家问父亲讨要了。阿姐,父亲会打死我的。”张箐说到这里,声泪俱下。
这回张姨娘是真的动气了,指着张箐的鼻子就骂:“你给我滚。”
张箐直接起身坐到张姨娘的床边,抓着张姨娘的手就声嘶力竭的哭诉:“阿姐,你帮帮我。我可是你亲弟弟啊,咱俩可是从一个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张姨娘想把手甩开,只是人在坐月子的时候没什么力气,一把没有甩掉。冷声问:“那你说说为何欠了秦九一百两?”
“还不是因为今年没什么人给父亲送节礼,导致我没得捞油水。年关了,手头又紧。想着和秦九赌马赚上一笔,没想道我看中的那匹马是个孬货。所以才想着把画拿出去周转一二,还秦九的一百两银子。没曾想,银子还没还就被那母老虎知道了我拿画出去卖。阿姐,你真的帮帮我啊!”
看着眼泪鼻涕一把的张箐,张姨娘的心里有些厌恶。但这又是她娘家的亲兄弟,恼怒也没法子。于是,张姨娘严肃的对张箐道:“我再给你一百两。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还有下次,我就不管你,直接让父亲剥了你的皮。”
拿到一百两银票之后,张箐喜笑颜开,管锦华要了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鼻涕。
“长姐如母,弟弟谢过阿姐的再造之恩了。”张箐把一百两的银票同样塞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滚。”张姨娘冷声道。
张箐嘻嘻一笑,麻溜的滚了。留下气的心窝疼的张姨娘,站在一旁的锦华连忙上前给张姨娘揉着心口。
“姨娘,郎君次次如此。你总惯着他,也不是个头啊。”
张姨娘口中叹气:“我在娘家也就这一个指望,姨娘也要他多看顾。”
闻言,锦华闭口不言,只轻轻的给张姨娘揉着心口。有些话,她做仆人的也不要能多说。
见张姨娘闭上了眼睛,锦华扶着她躺了下去,接着静悄悄的走了出去。锦华一走,张姨娘反而被自己想到的事情给吓清醒了。
方才,张箐说,今年没什么人给父亲送节礼。
想到这里,张姨娘突然觉得心惊,莫不是父亲要外放了?不待张姨娘多想,自己的小女儿啼哭了起来。
靖国公府的年夜饭向来实在谨明院的正厅里用的。
梁长安到谨明院的正厅时,除了梁群哲夫妇和梁长平,还有许久不曾见的梁济。梁济身旁的案几之后竟然跪坐着一个怀中抱着婴儿的夫人,刚生下来未有几日的张姨娘之女竟然也被抱了过来。
梁长安行完礼之后,梁长平和梁济站了起来对着她又行了一礼。
众人皆坐下后,梁长安看了眼梁济。
梁济是梁崇景的第二子,是张姨娘所生。他本比梁长平大了月余,但此刻看来竟像是比梁长平小上岁余。他坐在梁夫人的左下首,正与梁长安坐的右下首相对。
梁济面容肖父,只是年纪尚幼,没有梁崇景的温文儒雅之气,整个人显出一份清瘦懵懂之状。
一身金线绣成的锦鲤纹在朱红为底的交领圆袍衫遮盖了一些梁济的清瘦之态,反而为他添了几分富贵喜庆。
本就时刻看着对面的梁济,见梁长安看了自己一眼,状似羞涩的低下了头。只是没有人能看见,他低下头的脸上并不是什么羞涩之色。
众人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