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月光散落在青石地面上,像细碎的金银泛着微微光亮。
梁旖施已经披上了黑色斗篷,她瞥了一眼满地的月光,又隐隐想起家宅里的荒废院子和清冷月光下的师父。
她用力把红鞭缠到手臂上,凝神清理思绪,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想已经回不去的曾经。
徐府的护卫马上就要换防了,要抓紧时间出去。
梁旖施轻轻关上抱朴小院的门,准备走最近的侧门出府。
“这个时辰要去哪儿?”五米开外,站着一身黑衣的徐令时。
“你管我。”梁旖施头也不回,抬脚就要走。
“阿施!”徐令时严肃了起来,“近日你与那少林寺释空走得太近,半年以后就是武林大会,你既没花心思研究秘籍,也不找高手过招,如何问鼎武林盟主之位?”
“你可知今年武林大会正是由释空法师操持,我不多与他接近接近,又怎知今年有何方高手来比武?”梁旖施毫不退让。
“别绕弯子了,你们在查的案子我也知道。”徐令时走近了些,“这案子案情复杂,和皇家有关联,这本不是你该插手之事,你要做的就是专心练功。”
“那我问你,那日徐清时的宴会之上,从京城来的罗震雄和李津二人,是不是暗中有求于徐府?”梁旖施注视着徐令时。
徐令时闭口不答。
“我就知道,一个酒肉宴会而已,怎么值得京城一文一武两大世家都出现在这里。你不说,我自己查。”
“阿施!不许去!”徐令时拉住她的手。
“你告诉我,我就不去。”
“事关徐府,我不能说。”
“那你闪开。否则别怪我的鞭子不长眼。”
徐令时慢慢松开她的手,叹了口气:“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卯时,观园。
释空和释凡沉默地看着对面的梁旖施和徐令时。
释凡冲梁旖施皱皱眉,嘴唇嘟向徐令时。
梁旖施撇下嘴角,不耐烦地眨眨眼。
徐令时上前抱拳鞠躬道:“在下徐令时,今夜前来,全因不放心阿施,断不会妨碍各位查案,还请多多包涵。”
释空颔首作答:“少林寺释空,早就听阿施提起徐公子美名,还望日后能和徐公子探讨武学。”
“哦?阿施还有提起我?”徐令时含笑面向梁旖施。
“是啊,说你是个书呆子,满腹武学,一招不会。”梁旖施昂头抱起手。
“让大家见笑了。”徐令时毫不介意。
“徐公子,请。”
观园还是一如白日里的冷清,在夜色的笼罩下,漆黑一片,动静难辨,不免添上一份阴冷之气。
“要不要点个火把?”徐令时问到。
梁旖施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带个护卫队点着灯笼来,让孤魂野鬼都知道你徐二公子夜游观园来了。”
徐令时只好作罢,默默跟在梁旖施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那日田洪正是这个时辰在这里被杀害,此情此景,无灯无人,田洪为何走到中庭来?”释空从影影绰绰中走到中庭,背对众人。
梁旖施忽而腾空,从背后偷袭释空。红鞭快速从手臂抽离,意欲缠住释空的脖颈。
“阿施!”徐令时来不及反应,吃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释空转过身来,双脚牢牢抓地,整个身体向后仰,如一张结实的弓。他举手吃住红鞭的力道,把鞭子往自己的方向回拉。
梁旖施再次凌空旋转,打开双掌,朝着释空的心脏全力一击。
释空依旧双脚原地不动,身体侧身倾斜,右手食指中指合并,全身力量汇聚于此。
“师兄!”眼看着释空要使出二指禅,释凡大喊了一声。
在释空的心脏前三寸,梁旖施的掌功在释空的二指禅前停了下来,俩人的眼神均停留在这微小的缝隙间。
“不是的,阿施。”释空放下手指,“凶手不是从背面袭击的。田洪功力不浅,如仵作所说,他胃里无毒无酒,头脑清醒,不至于让凶手一招毙命。”
“若是从正面袭击,那凶手早已潜伏在观园里,等待田洪到来。”梁旖施往前走走,中庭前方有一从茂盛的杂草,正是完美的掩护地点。
释凡立即跑过去,在杂草堆里搜寻。
“不用找了,若是真有凶手遗留的物件,也早被官府搜查去了。”徐令时也走到了中庭。
“那我们今日此时来观园找什么?”释凡不解地问。
“下午在义庄我摸了他的尸体,经脉全通,说明他死之前运了内功。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为何还要拼尽全力运功?”释空看向众人。
“且他左手四指微张,十分僵硬顽固,右手却只是正常的尸僵。他把全部的内力都运到了左手手指上。”梁旖施补充到。
“他在…留线索?”徐令时轻声猜测。
“师兄,你曾说过,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里被取走了?”释凡询问到。
“对,我们今晚来这里,找的就是他手里曾拿过什么东西。”
云层渐渐消散,一轮明月悬挂在夜空,月光如水,盈盈铺开。
“谁去那坑里躺会儿?”梁旖施指着地面上田洪被钉进去的凹陷处。
三人先是一愣,反应片刻,释空和徐令时一起迈进了坑里。
梁旖施叹叹气,摇头挥手道:“都起开,都起开。”
说罢自己跳进坑里,如白天一般沿着人形轮廓躺下。
卯时的月光静静洒在她身上,像一层柔软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