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梓桐冷笑着看蓝钰走远,他双手抱臂,抬头望去,满天星光,与夜明珠的皎光、长明灯的烛光糅合在一起,繁华而温暖。
虽置身喧闹之中,却感觉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众人隔绝开来。
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闹我独寂。
姜泽,可惜你一往情深,根本不值得。
我问过姜伯父,说你不在府中。
他仰望着那一轮明月,心下思绪飘然——
你在哪儿?
雪宁轩
红烛燃了有一半,金制的莲花烛台上堆积着凝固的蜡迹,似软非软,脂膏一般。
里间四角站立着纤细修长的金鹿雕像,宛如森林的鹿角上嵌着夜明珠,散发柔和温暖的泽光。
男子的金莲纹墨靴一步一步走进,从木地板到羊毛地毯,走路的声音很轻。
他走到床边。新娘的繁冗沉重的喜服已经外面的几层,大红瑶光锦衣,广袖窄腰,裙锯衣角金线绣成云月,飘忽而现,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衣服里飘出来。
十二间幅流仙裙下摆上,精致而璀璨的凤凰,似乎能摆脱红线的束缚,直飞冲天。
她的手交握,放在小腹,坐的很端正。她感觉到有人来,微微转头,带起盖头上的流苏轻移摇摆。
蓝钰挑起她的盖头。
女子的面容徐徐展现出来。
她的一头金饰已经取下,只留着几个嵌血珊瑚金莲发梳固定鬓发。
薄凝玥坐在床上,静静仰望一身喜服的蓝钰,她轻轻道:“夫君。”
蓝钰站了好一会儿,目光似澄澈的湖,难以捉摸,他明明在看她,又好像透过她,看到别的东西,看到别的人。
良久,他端起合卺酒,递给薄凝玥一杯。
金杯清酒,合卺酒。
本来是人一生最为难忘的酒。
蓝钰望着酒面映出来的自己,他的眼眸宛如可以流动。他微启薄唇:“凝玥,你我都明白,我只把你当做表妹。我娶你,是为了蓝氏的传承。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下去,“这杯酒中加了东西。”
欢情,青灵调制的**。
喝了之后,**缠绵,柔情缱绻,铁打的人化作绕指柔;冰雕的人融成湖中春。对人体无害,还可滋阴补阳,使阴阳调和。利于有孕。
如果不这样做,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硬来。而且,倘若他真的硬来,不用催情加以调和,对薄凝玥而言,少女的身体硬生生承受,会很痛苦。
所以,使用欢情是最好的办法。
薄凝玥的睫羽微微颤动,她很快明白蓝钰说的是什么。准备大婚前,姨母就教她许多洞房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般来说,合卺酒中会有一些催情的成分,为洞房花烛夜助兴。
本来这没什么,但是蓝钰既然这么说,说明这里面的催情成分不同寻常。
她的手都在颤抖,心里宛如灌进一杯中药汁那么苦涩。
她一心要嫁的夫君不爱她,就连洞房花烛夜,都得借助药物才能……与她行房。
蓝钰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的妻子,她纤长的睫羽颤动着,宛如脆弱的蝴蝶。
薄凝玥抿着下唇,眉间一缕淡淡的忧愁挥之不散,眼底藏着细微的难堪,之前眸中的万千星子,都纷纷沉入河底,化作转瞬即逝的黯淡星光。
但是,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求来的吗?
薄凝玥的一只手紧紧揪着身下的锦被,她端着酒杯的手慢慢平静下来。
蓝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眼眸宛若透明的冰珀,美丽,纯粹,澄澈,无情。
薄凝玥扬起一个轻浅的笑:“妾身明白了。”
她以袖掩面,酒入唇喉。这酒之前一直在酒壶的夹层里,不凉,温凉的液体;不是很辣,伴着丝丝清甜。
**很快就自小腹升起来,不是烈酒烹油般爆炸的燃烧,而犹如一张轻柔的大网,温柔地包裹她。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薄凝玥慌乱而无助。
她知道蓝钰不会主动碰她。少女的面上虽是一片绯薄的红霞,她还是站起来,主动宽衣,拉下腰间的丝绦,去掉腰封,华贵的裙子如水一样顺着她牛奶般柔嫩的肌肤,宛如一朵昙花徐徐绽放。
她只着金色刺绣琼花的小衣,散着发,墨发垂到臀部,赤着脚站在地上。
房间里并不冷,有一股椒香弥漫开。尽管不冷,肌肤还是紧绷,慢慢激起一些细小的鸡皮疙瘩。她很紧张。
她从未如此,几乎赤身**站在一个男子的面前。
这人,是她的夫君。
今夜,每一秒钟都格外珍贵,她不想躲开。
直视蓝钰的眼眸,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解开蓝钰喉间扣着的第一粒盘扣,身体的**像温暖得可以触摸到实体的云朵,团团裹着她。
她的眼前,谪仙一样清冷的男子,衣衫尽褪,冰肌雪肤,眉眼如画。
他如玉的脸颊微红,素来清浅的呼吸有些重,但他的眼眸依旧清明。
蓝钰明白是欢情起作用了,心里几不可察的叹气。为了蓝氏。
他把薄凝玥抱在床上,俯身而上,他注视着身下有些不安的女子,她向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氤氲着陌生的情潮,沉静轻婉如表妹,呼吸间也带了一丝娇怯。
他轻声道:“别怕。”
……
鱼肠枯岚山
等姜泽从地宫出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他花了三天三夜,辨认楼一层拙劣的字迹。
首先,楼一层说,这个河水逆流的地方,叫做恶魔之眼,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