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与袁慎把话说清楚, 少商当日就写信回程府, 让程老爹悄悄的和袁家把亲退了;少商在信中恳切的对双亲道歉,为了她的婚事,家里被闹的不得安宁。
萧夫人的回信干脆利落:不妨事, 你如今是家中唯一一个没着落的适婚女孩了。程姎已嫁, 程娓早定给了白鹿山, 尹姁娥生的小女儿尚在学步, 总之十几年内程家无有嫁女之忧——女儿你继续作吧, 作够了好好过日子就行。
少商读着回函, 满心歉意, 暗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给家里惹麻烦了。
宣太后问她将来会不会后悔,她端坐榻前, 想了想,答道:“我幼时一直想要离家自立,独当一面, 再不受父母亲长掣肘。于是, 我先是期盼楼垚带我外放,后来又盼着别的什么人娶了我, 放任我自行其事。可是如今想想, 为何非要靠别人呢?托娘娘的福, 我如今财帛丰足,亦有了卫队,陛下还将社稷治理的路不拾遗。既然如此,我何不自走天涯, 乐得逍遥。”
宣太后望着女孩淡然的自信面庞,微不可查的叹口气。
“所以呀,娘娘赶紧将身体养好了,如此才能与我一道去外头玩耍,若娘娘老这样病恹恹的,我可自己个儿走了啊。”少商笑意圆融。
“不论我能不能跟你去外面走走看看,你都要看顾好自己。”宣太后伸出瘦若枯槁的手拍拍女孩——其实她俩都知道,这一日是不可能到的了。
山中不知年,宫中岁月缓,少商安下心来给宣太后侍疾,一连数日无风无浪,若非宣太后身体愈发衰弱,半打侍医聚在永安宫中急的团团转,少商都生出一种悠闲之感了。
不想这日上午,二皇子满头大汗的奔来,扯着少商就低喊:“出大事了,袁家出事了!”
少商心头一紧:“怎么了?”
“你可听说过征蜀大将军翁君叔?”
少商强笑:“淮安王说笑了,妾还不至于如此孤陋寡闻。翁大将军是最早从龙的功臣之一,这些年来为陛下殚精竭虑,立下汗马功劳。可惜天妒英才,去年征蜀途中,翁大将军被刺身亡;当时陛下哭的什么似的,还亲穿孝服,去翁家祭奠。”
二皇子抹了把汗,:“你可知谁刺杀的翁君叔。”
“自然是蜀中僭王公孙氏啊,他害怕朝廷大军的声势,就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后来不是还刺杀过继任的吴大将军么,幸而那回有了防备。”
“人人都知道是公孙氏主使,我问的是行刺之人?”二皇帝压低声音。
少商一怔:“谁?”
“就是那个第五成!”
少商艰难的用手撑住地板,冷汗涔涔而下:“……那这事与袁家又有和干系?难道因为袁州牧与第五成是结义兄弟?”
二皇子将少商拉到一旁,细细分说因果:“这事是今日早朝发作起来的——去年大军征蜀时,蜀中有一名士约翁君叔相见,说愿为朝廷劝降公孙氏,翁君叔便依约前去……”
“这也太轻率了!大军入蜀,难道是摆着好看的,生死须臾谁都红了眼,翁大将军怎能轻易涉险!”少商叫了起来。
“翁公为人刚毅果敢,龙潭虎穴都不在眼里,再说他以前也招降过地方诸侯,当下便答应了。翁君叔赴约时,带足了护卫随从,相见之处也是他选定的,稍觉情形不对,瞬即可退守后方。尤其他的心腹骁骑卫,那可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唉,谁知当夜一群蒙面刺客闯入大帐,其中一名身形高大的刺客神功盖世,一双肉掌无人能敌,徒手能开碑裂石,骁骑卫的包围生生被他劈开一道血路,此时另一刺客以臂箭暗射。翁君叔当即中箭,数日后伤重不治!”
二皇子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后来我军大败公孙氏,吴大将军为替翁公复仇,循着线索追击时发觉当初刺杀翁君叔的那些死士已死了个干净,详询之下,才知道是袁家派去的人。当时吴大将军没细想,还以为同殿为臣,袁州牧痛惜翁公之死才出的手,可是,可是……”
少商喃喃道:“可是,如今知道了那刺客领头是第五成,那么袁州牧所为就不是替同僚复仇,而是替义兄灭口了。”
二皇子拍腿懊恼:“谁说不是啊!今日早朝闹翻天了,翁君叔的妹妹不是嫁了安阳王么,安阳世子嚎啕大哭,恳请父皇给他舅父做主!吴大将军当朝捉着袁州牧的衣襟质问,袁州牧面色灰败,一言不发。父皇气的手都颤了,当即将袁家父子下狱,着廷尉纪遵即日审讯!”
“阿慎也被捉起来了?!”少商惊呼。
“善见是袁州牧的独子,又已及冠入仕,哪能逃得了!”
少商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即使当年霍不疑连夜屠灭凌氏她都没这么害怕,因为她隐隐知道只要霍不疑没兴兵造反,皇老伯总会保他一命,只不过吃苦多寡的区别罢了。
可袁氏不同,他们一不是丰饶功臣,二非皇老伯故旧,真要一板一眼照章办事的审起来,袁慎不死也要脱层皮。阿米托福,纪老头别急着用刑啊!
二皇子凑近少商低声道:“我记得那第五成还在你家吧,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我看廷尉府来拿人也是早晚的了,好在你与子晟的事……”他难以措辞,“好在前几日袁程两家正在商议退婚之事,大家没将你家算成袁氏党羽。”
少商低喊一声:“哎呀,我又给阿父阿母惹麻烦了,我才下定决心再不给家里惹事呢!”随即她又想到什么,“不对,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