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杨戬在见了王守正书信中所言之事后,一时难以平复下心中的震骇之情,独自坐在望月楼值房内不断思忖着。
且先将时间推回到两日之前......
这一日,石县小月居内,王守正和魏魁对座于院中石桌前,温茶对弈。
棋盘之上,黑白二色交缠一处,捭阖纵横。人生如局,世事如棋,看似复杂,其实却也不过就是黑白两色罢了。
棋面上,王守正执白子,魏魁执黑子,而观此棋局,白子已然占尽了上风。
稍顷,只见王守正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意有所指:“只守不攻,步步为营。虽露败相,却又暗藏绝处逢生之机......”
说到此处,看了眼魏魁,一语双关的问了句:“文正,你与为师这盘棋,究竟要下到何时?”
魏魁淡淡一笑,落下一子后,应声道:“快了。”
王守正闻言微微皱眉,试探着说道:“你在此陪了为师两日,礼数已到。既然已宣完圣旨,还是早些回京为好。”
魏魁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叹声道:“回不去了,圣上杀意已露,学生若是回京,半年之内,必死无疑......”
顿了片刻后,又道:“学生,尚有心愿为了,一时却还不想死。”
王守正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弟子的夙愿,说的好听一点是要还大明天下一个朗朗乾坤,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中间不存灰色地带。
可要说白了,就是这魏魁连当今天子也看不顺眼,要彻底推翻大明体制,要求满朝文武大臣都去做于千那样的人......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不切实际,便是圣人也难做到,又岂是他一个东厂都督能做到的?
想到此处,只见王守正沉默片刻后,伸手一指棋盘:“这世间之事,便如眼前棋局,白中有黑,黑中有白,万物相生相克,你若心中难容白子,单凭手中黑子,如何能成棋局?”
魏魁闻言,沉默片刻后,凝声回道:“可先成棋局,再吃尽白子。”
“吃尽白子?”
王守正摇头失笑:“黑子败相已露,再不激流勇退,只怕反会被白子所害。”
魏魁看了眼盘中之局,一时不再回话,思忖良久之后,终是看向了王守正,起身朝其长揖施礼,凝声道:“白子执在恩师手中......学生的成败,也只在恩师一念之间!”
言罢,单指一沾石桌上的茶水,缓缓在桌面上写下了三字。
王守正见字之后,双眸微微闪动,一时竟也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只见其扔下手中白子,口中说道:“今日且将残局放于此处,此局究竟如何变化,还是看为师那位女婿的意思吧。”
魏魁闻言微微一楞,随即笑着点头应道:“也好。”
这魏魁说来和那于千是同一类人,所求之事大致相同。
而不同之处便在于于千只凭一腔正气去做事,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而魏魁却懂得曲中求直......如今他已将自己的底牌告诉给了王守正,生死成败,可谓全在这王阁老一念之间。
可王守正却又把选择权推给了杨戬,如此一来,魏魁所求之事,便全要看那杨戬如何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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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官驿,望湖楼二楼驿丞值房,杨戬手指习惯性地“哒哒”敲打着桌面,心中不断思忖着王守正信中所言之事。
按理说,他如今已是亲军都尉府的锦衣卫千户,是一省大员,是当今阁老的女婿,将来甚至有机会去角逐那东天门门主的位子,成为一方诸侯,可谓前程似锦,实不应、也没必要去做任何兵行险着的事。
可王守正给他的书信之中,所说的事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要说杨戬不心动绝对是假的......可大利身后却同样也藏着大风险,一着棋错就是满盘皆输,甚至还会牵连到王守正,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哒哒~哒哒~”
一灯如豆,昏黄的房间内,杨戬浓眉紧锁,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案,一时也不知如何抉择为好。
“呼~”
蓦然间,只见房中黑雾涌过,现出了大明锦衣卫指挥使胡忠孝的身影:“杨千户。”
杨戬见状,急忙收起心神,起身施礼道:“属下苏城锦衣卫千户杨戬,见过胡大人。”
胡忠孝微微颔首,负手淡声问道:“你既将成为当朝阁老的女婿,想必一些朝中密事,王阁老也与你说过了吧?”
胡忠孝并没有因为杨戬得势便刻意交好,言辞神态间,还是如以前那般,不冷不热。
这位大明锦衣卫指挥使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明白,他是当今圣上的人,只忠心于明皇,而且心下对那东天门门主一职也不是没有想法,故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杨戬还是他的竞争对手,所以更无需刻意去交好。
只见杨戬闻言沉默片刻后,凝声回道:“确是知道了一些。”
胡忠孝点了点头,也懒得与其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开立道庭便在今岁,当今圣上有意在半年之内彻底剪除东厂,本座此番来此,主要便为此事......”
说到这儿,顿了片刻,随即继续说道:“圣上,要看魏魁的底牌。可眼下毕竟还没和魏魁彻底撕破脸皮,所以此事我亲军都尉府的人不便出手。”
“魏魁一身武道已至大宗师之境,非传承者和先天灵体不能胜之。你的那个家将杨旱不错,找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