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样惭愧,肖胥真挚的感情会烧坏她。她的弟弟已经老去,每一根白发都彰显着老祖的无上威严,每一条皱纹都铭刻着家族的荣辱兴衰,但他的眼神依旧那样清澈,犹如少年。而她虽还保有青春的容貌,内心却早已被无边的痛苦腐蚀,即使还能再修炼,怕也会在灵神合一的刹那便走火入魔。她不能面对他,她不敢见他。
“我要赎罪,但这并不是你的罪,你不欠我、不欠肖家。”肖青说,“你刚才,可以直接拿了灵石走的。”
“我不喜欢被人威压赶下去,即使他是好意。”叶楚彤回答,“我又为什么要走呢?我想帮助师姐,和师姐当初愿意帮我是一样的。”
……
肖家这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让大部分人津津乐道的,是失踪已久的五小姐肖圆圆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结拜姐妹”,老祖亲口承诺她在肖家一切都像自己家一样。
另一件只有少数人知道,却更为重要的,是“良笔道”就要补齐了。老祖找回了“良笔道”缺失之前流落在外的一支血脉,她修炼完整的“良笔道”多年,就是一本活的良笔道卷轴。
得知真相的这小部分人——肖家最优秀的成年男修,大都不怎么愿意相信眼前这小小的女修真的有什么本领——在肖青舌战群儒,叶楚彤鹦鹉学舌之前。
那一场论道持续了整整一旬时间,所有参与者都辟了谷。急匆匆离开房间的,并不是急着五谷轮回,而是在论道中有所悟,急着回去闭关。
当然,更多的人是压着心中的感悟,坚持听下去,因为后年一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对于闭关数月很可能无所得的修士们来说,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
肖家这些核心的态度飞速转变,再加上肖胥对与肖青相关的一切的热忱,叶楚彤居然至今都未体会到肖青曾说的“北境对女修和散修并不友好”。
论道结束,叶楚彤也松了一口气。她毕竟不是真的有肖家血统,未修习过良笔道,使出的带有肖家特色的灵力只是魂戟内肖青的积蓄,用一点少一点。而这一旬昼夜不休的交流,对肖青的魂力负荷又太大。
肖青想出的替代的办法,是由叶楚彤用她的灵力,画出她记忆中的良笔道卷轴来。
这是双赢的好事。
因为叶楚彤现在的修为不够,要灵巧应用肖青的灵力,达到可以再造一张卷轴出来,最起码也要到金丹期,那么肖家为了早日得到卷轴,自然会很乐意给叶楚彤提供进阶的资源。
而对于肖家来说,一本完完整整的卷轴,可比一位良师更为珍贵。
叶楚彤只觉得这千万年家的族,传承实在太过的草率了些。
“这并不草率。”肖青说,“你是自炉体,又修炼有自炉决,还认主了魂戟,才可调用我的灵力。我自做了错事之后,日日苦想,想了几百年年才想到这样一个办法。”
在她们制造魂戟、编造自炉决时,她便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将她欠他们的交还到他们手中。
叶楚彤不知道她为此和其他人吵了多少次,吵魂戟的构造和材质,魂戟如何存储她们各自想让它保留的东西,自炉决是不能瞎改的,只能试着加些附带的技巧,而这些都要刻在魂戟上。
叶楚彤也不需要知道,她接受了她们的帮助,支撑了她们的寄生,便已经扯平了,没有必要背负她们的喜怒爱恨。
肖青确实为此计划了很久,但她只能努力争取叶楚彤以外的部分。她早就想开,未来认主魂戟的那个人,如果她不愿意,她便不勉强。
好在叶楚彤答应了。
肖青便松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另一个原因是,肖胥来了。
肖胥刚刚送走最后一批参与论道的人,转身便看见叶楚彤站在墙角发呆。
“我和肖青姐,当年常在这里玩闹。”肖胥接受了叶楚彤的身份之后,总是对她笑得慈祥,像对自己真正的孙辈一样。或许是因为他只是半步金丹,或许血缘纽带让北境的大能更加温柔,叶楚彤觉得肖胥比自己见过的其他“老祖”都平易近人得多。
他也不问什么,只在空中画了几笔,便得到了一束蒲公英花,拿在手里,花慢慢地谢了,长绒的种子长出来,变成一个个毛圈。
良笔道中的荣枯笔,画出的东西会像活物一样生长凋零,是肖家现在缺失的一环。叶楚彤转达肖青的指点后,肖胥很快就掌握了。
“当初我们这一辈里,只有肖青姐会这个,我年纪小学得最慢,经常跑来躲在这里哭,肖青姐就给我画蒲公英,我吹着吹着,就不哭了。肖青姐说,等我再大一点,她就教我荣枯笔,结果一等就是这么多年。”他将蒲公英举到嘴边,却舍不得吹。
“我最后还是等到了。”
魂戟内,肖青小心翼翼地拿起笔,在地上画了一朵蒲公英——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已经不是一个良笔道修士了,她连修士都不是。
“我吹了很多次蒲公英的种子,但地上从来不会长蒲公英。肖青姐说她还没有修到长生笔,她结了丹肯定就能学会,那时候再教我。”
肖胥的声音轻到没有触动蒲公英微小的绒毛:“肖青姐最后……掌握了长生笔吗?”
他那样希冀地看着叶楚彤,这是自那天扁舟上之后,他第一次问关于肖青的事情。他没有问肖青后来怎么样了,境界如何,有没有交代什么,甚至没有问叶楚彤的“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