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乐毅好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微皱着眉头思考应对的策略。
这一刻,蒙仲的态度也好、田触的嘱咐也罢,乐毅皆抛之脑后,他心中所想,只是想拿这支秦军练练兵,磨砺一下麾下的士卒。
『先挡一阵子看看,假如损失过大……就只能放过去了。』
乐毅暗暗想着,立刻发出命令。
但奇怪的是,他这边发下了命令,可秦军似乎并没有立刻从北营突围的意思,甚至于,远处北营那边传来地喊杀声,反而比起方才小了几分。
而此时,在北营外督战的燕将则这样大喊着:“全军注意!全军注意!秦军准备从我军方向突围,务必挡住他们!重复一遍,秦军正准备从我军方向……诶?秦军退回去了?”
秦军退回去了?
是的!秦军退回去了!
前一刻还聚集在北营内,准备随时向北突围的秦军士卒们,忽然不知为何朝着营内深处涌入,仿佛已放弃向北突围。
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在前方督战的燕将立刻派人将这个情况禀报于乐毅。
而得知这个情况后,乐毅亦是惊疑不定。
他还打算利用这支秦军锻炼一下麾下的燕军呢……好吧,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关键在于秦军为何忽然放弃向北突围?难道他们不想突围至阴晋了么?
『……』
死死盯着远处,乐毅皱起眉头,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对。
今夜的夜袭打到现在,秦军不可能不知其营外四个方向的敌军究竟是谁,自然也能凭此判断出每个方向的阻力——东边魏军最强,其次南边韩军,再次西边齐军,最后是他北边地燕军。
是的,最弱的燕军,恰巧就在北侧,在秦军向阴晋突围的方向。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秦军有什么理由不从北侧突围?
除非……秦军意识到了!
“难道看穿了么?那个白起……”
在从旁士卒所举火把的照拂下,乐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要知道,今晚蒙仲的一系列策略,在他看来也是非常巧妙,倘若他置身其中,处在白起那个位置,他并无把握能看穿蒙仲的策略。
可那白起……似乎猜到了。
『不愧是互为宿敌……么?哼。』
暗自轻哼一声,乐毅果断下令道:“狡猾的秦军必然是试图向南突围,传令下去,加紧进攻,包夹秦军!”
“诺!”
正如乐毅所判断的那般,原本聚集于北营,准备向北突围的秦军,在白起的命令下,统统调往了南营,朝着南营外的韩军发动了凶猛的攻势,竭力想要撕裂韩军的阵型。
众韩军士卒虽奋力阻挡,但仍难免被秦军逐步压制,得知这个战况,暴鸢气地在战车上连连跺脚。
记得在攻打南营之前,暴鸢信誓旦旦地向蒙仲保证他绝不会让秦军有机会向南突围,但现如今,似乎秦军真的快突破他韩军地阻截了。
『怎么会这样?!那白起为何不向北突围?难道他察觉到了么?该死!』
连声暗骂声,暴鸢急切地问道:“派去郾城君那边的人回来了么?”
“还未!”左右近卫摇头说道。
听到这令人沮丧的消息,暴鸢咬了咬牙,大声喊道:“告诉韩足,告诉前面每一名司马,必须给我挡住秦军!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挡住!”
“诺!”
而与此同时,亦有秦军士卒来到白起、司马错二人面前禀报:“启禀国尉、老将军,南营外的韩军阻势强劲,童阳、孟轶两位将军几次强攻皆被对方击退!”
“继续!”
白起沉着脸下令道:“迄今为止,李兑的赵军、与蒙仲的方城军还未露面,我猜,李兑的赵军应该在北面,而方城军则在蒙仲身边还未调动,若耽搁久了,蒙仲必然派方城军支援韩军,到时候我军想向南突围,就更加困难了!……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方城军支援韩军前,突破韩军的阻挡!”
“诺!”传令兵应声而去。
此时,司马错捋着胡须看着南营外的方向,沉声问白起道:“国尉,方才你说,那蒙仲发兵围攻我军军营只是幌子,或只是为了掩饰其攻取郑县的意图?”
“唔。”白起点了点头,说道:“蒙仲此人,素来狡猾,他知道我等已打定主意死守阴晋,索性就弃阴晋不取,夺取郑县,继而威胁咸阳,逼我等放弃守卫阴晋而驰援咸阳……如此一来,他无需强攻阴晋,就能得到那座城池,解决联军目前缺粮的燃眉之急。……虽然身处敌我,但蒙仲这份心机,纵使作为敌人,我亦是不得不叹服。”
司马错闻言看了一眼白起,惆怅说道:“倘若不幸料中,那就……糟糕了。”
此时此刻,这位老将是满脸的担忧与惭愧。
担忧,自然是为咸阳担忧,毕竟咸阳并无城墙,一旦被偷袭咸阳的魏军渡过渭水,那一切就全完了,纵使卫戎咸阳的守军最终能够击退偷袭的魏军,但也无法避免咸阳的建筑、农田,被魏军摧毁殆尽。
不幸中的万幸,咸阳宫、甘泉宫因为有城墙保护,魏军未必能在短时内内攻破,但咸阳本身作为他秦国的都城,若被一支魏军攻入,到处杀人放火,这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而惭愧的是,似蒙仲这般阴险的策略,他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竟未能在第一时间看穿,方才若非白起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