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强硬坚持,赶紧下马上了马车,胡天明找了伤药,吕念和赵三生帮他擦抹干净伤口,眼见伤口很深,衣领和前襟都已经湿透,就劝道,“你这般可不成,包扎了伤口,先养两日吧。”
顾天泽却是不肯,包扎了伤口,换了干净衣衫,到底去了前边,远远隔着看守囚车的兵卒,他勉强看到林大山盘腿坐在囚车中,虽然腿上盖着薄被,身侧都是点心吃食,但依旧冻的脸色泛红,神sè_láng狈。
他忍不住鼻子酸涩,在家里一滴眼泪没流,这会儿却是落雨一般。他高声喊着,“先生,弟子来了!”
林大山闻声望过去,很是意外,赶紧问道,“你怎么来了,还不回去,这里你也帮不上,赶紧回去读书,就要乡试了!”
“不,先生,弟子这次一定要随你进京,伺候左右。弟子可以不考功名,但是不能没有先生!”
顾天泽这话说的有些任性,甚至有些孩子气,却听得林大山跟着抹了眼泪。这是他第一个弟子,投入的心血最多,也最是让他担忧。因为这孩子不缺天分,就是缺一份胆气,性情太过温和,甚至有些软弱。
没想到这一次,这孩子难得强硬一次,却是因为他。
“去后边寻你师弟们吧!”
顾天泽立刻露出了喜色,高声应着,“是,先生。”
囚车骨碌碌向前走,长长的队伍都在沉默,没人知道道路尽头的京都,有什么在等着林家,有什么在等着所有人。
但潘奕却知道,一旦林家人平安到了京都,送上那封书信,等待他的是什么。
所以,在那校尉请示扎营的时候,他特意提前了一个时辰,下令落脚在一处破庙。
不说后边跟随的七八百人,只押送囚车的兵卒就二百多人,如今还添了林家老少,没有驿站落脚投宿,一座破庙哪里够住啊。
众人都是皱眉,但潘奕这个主官有命,自然不好违背,于是队伍就地开始扎营。
因为出京时候是急行军,根本没带帐篷之类的用物,兵卒们就把囚车卸下来,困在一起,然后在外围生了篝火,烤烤带来的干粮,准备晚上就守着篝火熬过冬夜了。
潘奕倒是进了破庙,有跟随他的小厮拾掇了角落,又铺了油毡和被褥,折腾了一个临时床铺出来。
小厮又跑去烧水灌汤婆子,潘奕就躺了床铺上歇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房梁上好似有些什么粉末掉了下来,呛的他咳嗽两声,暗暗咒骂林家人,若不是想趁着今晚把他们一家冻死,怎么可能露宿,遭这样的罪。
他还要喊了小厮赶紧送热茶过来,结果张开嘴,却发现嗓子好似肿了,发声有些困难,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还要起身的时候,却又头晕的厉害。待得小厮好不容易忙完,上前伺候的时候,就发现主子已经烧得脸色通红,昏昏欲厥…
“来人啊,大人好像染风寒了!”
小厮吓得疯跑出去,寻了那校尉报信儿,“徐校尉,你快去看看啊,我家大人病的糊涂了!”
徐校尉年岁不算大,却同兵卒们相处极好,这会儿正围了篝火听兵卒们抱怨,他心里也是恼怒,但潘奕是出行的主管,他也不能抗命不尊。
结果,一听得小厮跑来报信儿,他下意识就望向那四辆囚车。囚车里关押的林家人被风吹得有些冷,但依旧依靠在一起说着话,特别是那个少女,一左一右靠着爷爷奶奶,手里还在整理先前被人塞到车里的吃食。不时因为油纸包里的吃食,笑的欢快,惹得林家人也都是跟着见了笑脸儿。
难道不是林家人动的手脚?但这事也太蹊跷了,坐在囚车里吹风的平安无事,躲马车烤炭炉的反倒染了风寒?
不论如何,他总要先去看看再说。这般想着,他就进了破庙。果然,潘奕这会儿烧的已经同煮熟的螃蟹一般,甚至说起了胡话。
“殿下饶命啊,都是林家人太奸诈!”
徐校尉翻了个白眼儿,想起他白日里威胁勒索不成,反遭林家抓了把柄的事,心里很是不耻。于是就道,“先让人去最近的城里请大夫,瞧着确实像染了风寒。”
潘家的小厮倒是聪明,突然想起一事就道,“校尉大人,好像跟着林家那些人里,有个大夫。先前车队在城里时候,我听见有人对囚车里的老头喊着,说什么回春堂的大夫也一起上京!让那个大夫赶紧过给我家大人治病!”
徐校尉一个没忍住,冷笑出声,问道,“这大夫既然能抛下家里,跟随林家上京,说不得就是同林家交情深厚。如今林家人在囚车里冻着呢,你觉得那大夫会好好给潘大人治病?不会一剂药把他毒死?”
小厮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也明白自己犯蠢了,赶紧改口道,“劳烦大人赶紧派人去前边的驿站请大夫啊!”
徐校尉心里不喜,到底也知道人命关天,吩咐了兵卒快马赶去二十里外的驿站。
不过半个时辰,兵卒就回来,身后跟了十几辆马车的车队,但去不见大夫的身影。
小厮就急了,问道,“大夫呢?”
那兵卒冻的厉害,勉强应了一句,“驿站没有大夫,只能返回北茅去请。”
小厮自然不相信,指了车队问道,“这些人是谁?”
那兵卒不等答话,就见车队越过他们直接奔去了后边林家队伍,几句交谈之后,马车上的东西就被卸了下来,迅速变成一座座帐篷,甚至还有人搬了石头开始垒灶台,安铁锅,河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