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百姓,不说聪明的眼睫毛都是空的,也是每日浸泡在皇亲国戚或者文武百官的闲言杂事里,那嗅觉是无比的灵敏,心思也是无比的通透。
虽然冠军侯的亲卫说的客气,但谁都听出了其中的内情。
不必说,这一定是户部又使老一套的法子,拖拉推诿,打算为难冠军侯了。若是常人,顶多告去皇帝那里,然后继续打嘴皮子官司。
但冠军侯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直接带人把他们拎了过来。
就是要生病,也要处置完北征军的公务再病!
今日是亲卫出手,若是再拖拉一日,恐怕就是北征军全体伤兵围到户部衙门讨说法了。
有百姓忍不住拍手叫好,“冠军侯真是好样的,这些官老爷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恨不得病上三百日。哪里是病了,明明就是偷懒。”
“就是啊,这样的天气,伤兵兄弟们没战死在草原,居然要冻死在京都外,这简直是笑话!”
“是啊,当日那么多人给北征军捐了银钱,陛下还特意摆酒宴款待,就是欢喜咱们善待保家护国的勇士们,结果户部这些官老爷这般在中间作梗,好事也变坏事了。”
“他们不会是想贪了这笔银子,去花天酒地吧?”
“这可说不准啊!”
户部衙门外议论的热闹,里面却是鸦雀无声,毕竟谁脖子上被雪亮的长刀架着,谁也不敢高声说话啊。
葛泓从家中后院被拎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中衣,这会儿冻得厉害,却连哆嗦都不敢,手下忙着签署官文,偶尔眼睛瞟一下对面安坐的冠军侯,心里恨得厉害,脸上却一点儿恨意都不敢露。
他就不应该听命为难这个杀神,这都闹了快一个时辰了,该得到消息的都得到了,但谁也没来救他啊。他怎么就做了这个马前卒呢,万一今日被杀了,怕是也不会有个说法。就算有说法,他也在九泉之下了,皇上总不能杀了自己儿子给他偿命吧。
到时候,他的妻儿老母怎么办?
这么越想,他越后悔,手下也是麻利了三分。
很快,所有手续都办理好了。
当日百姓捐献银两三十五万七千六百六十六两,一文不差都交到夜岚手里。
葛泓别说贪墨,就是按照规矩要留的“润手儿”都没敢提。
夜岚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把装了银票和官文的匣子直接扔给唐元,就大步出了门…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夜岚这个新任冠军侯,京畿道大营主将,第一把火给营地挂了个人形钟锤,第二把火砸了户部衙门,拿回了百姓捐献,安顿伤兵,第三把火就是重新规划营地。
整个大营被他划分了五部分,第一部分是办公和将领们居住的区域;第二部分是后营,包括生火做饭,粮食菜蔬储存,牲畜蓄养,马匹草料;第三部分是伤兵营,包括医药站都在一处,方便照顾;第四部分则是兵卒的住处;第五部分就是演武场,平日兵卒的训练之处。
大营的兵卒们,被一分为二,每日留一半在营地驻守,一半就出去砍柴,割草。
不远处的一个砖窑直接被包了下来,加班加点,日夜不停的烧砖送到大营。
京都里外征集了百十个泥瓦匠,带着兵卒们开始在帐篷里搭起了通长的大炕,就是帐篷外也要编了厚厚的草帘子全都覆盖上去。
这般整个营地都是忙的四脚朝天,有人私下也忍不住抱怨几句,毕竟大营立在这里也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这么折腾过啊。
不过,等一切都折腾好了,所有人重新安顿下来,这样的抱怨就再也没有了。
以前的冬日,主帅和将领们,虽然和兵卒们一般住帐篷,但帐篷里烧了地龙,床铺上更是堆满毛皮被褥,住的很是舒服。
兵卒的帐篷却四处漏风,地上堆得稻草一冬都不能换一次,最冷的时候,几乎每个帐篷都有顶不过去,被抬出去的兵卒。
当然这样的事,将主们是不会上报的。反倒会因而多得一份空饷,他们盼还盼不及呢。
如今帐篷被修补的严严实实,罩上草帘子挡风保暖,远远看着像个新草房一般。
帐篷里,通常的大炕烧的火热,往上一躺,舒服得让人想叹气。这样睡一晚,白日里所有的寒冷和疲惫都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除了当值巡逻和训练的时候,整个冬日都可以猫在这么温暖的大炕上,简直幸福的所有人都恨不得大吼三声。就是一日三餐,每个帐篷都可以派人手把饭菜从后营提回来,盘腿坐在大炕上吃喝。
最主要是炕下还有一个土炉子,一个帐篷发了两把大铜壶,随时能烧热水喝。
但相对这些好处,还有一些大家要严格遵守的麻烦之处。
那就是所有人都不能随便在营帐后便溺了,大营的下风口处搭起了一个五间的草棚,里面挖了五个大坑,坑上搭了石板,不论是任何人,只要便溺就要进草棚,等待攒积多了,明年还可以做肥料。
另外,所有帐篷里的被褥,白日必须叠的整整齐齐,大炕要擦抹干净,若是有人偷懒,整个营帐的兄弟就要多轮值巡逻三日,而且还是晚班儿。
三餐碗筷和提饭菜的木桶要刷洗干净,甚至用热水烫过才能送回去,若是敷衍了事,整个帐篷里所有人就都要饿一日。
若是有人染了风寒,或者拉了痢疾,第一件事就是搬了铺盖住去伤兵营隔离,待得病好才能回来。
最让众人难以忍受的一点是,每隔五日,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