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为一个人诊脉。”过了一会子,周玢娘子方才开口说道。
“那人是谁?”石娘又问道。
“那人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如今有孕在身,也不需要你瞧别的,只需瞧出那小娘子何时有孕也就罢了。”周玢娘子声音飘忽,口中说道,
石娘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但这后宅当中的隐私之事,她心中倒也知晓几分。于是心中明了,也不再多言。
车厢里头蓦然安静了下来,好在很快那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紧接着车夫“吁”了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石娘心中好奇,下了马车以后,不由抬眼打量。这条巷子倒是并不算窄,莫说是一辆马车,便是两辆马车并肩齐驱,也是使得。
再看眼前这宅子,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狮子分头、脸、身、腿、牙、胯、绣带、铃铛、旋螺纹、滚凿绣珠、出凿崽子。
这石狮子雕琢的精细,一雄一雌,雄的瞧起来威风凛凛,雌的亦是英姿勃勃。
小丫头欲上前拍门,夫人却道:“莫要拍门,咱们且从侧门进去。”于是几人又顺着青砖砌成的高墙转到了侧门。
侧门虚掩,几人还未走近,那侧门却是露出一条脑袋宽缝隙,一个小厮从门内探出头来,瞧见几人,连忙招手。
石娘心中好奇,刚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小丫头扯住了衣袖,于是石娘闭口不言,只跟在夫人身后进了侧门。
侧门里头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子瘦高,竹叶秀挺,头顶上头竹叶遮挡了阳光,穿行其中,倒也凉快。
再过凉快,终有尽头,出了竹林,却是一池荷叶。荷叶郁郁,荷花绽放,水面的风扑打在面上,清香之中自有凉意。
小厮在前,几人在后,除却夫人与小厮低语几声,周围却是安静非常。池塘一面临着竹林,一面却有凉亭。
凉亭当中面朝北坐着一人,那人穿着朱色袍子,拂袖举杯,似在饮酒,因为他背对着几人的缘故,所以并不能瞧见他的模样。
小厮引着几人朝着那人走去,越是走近,越能瞧出那人衣着华丽,只是衣裳下摆,有些折痕,想来也是个不拘小节的。
石娘不由起了好奇心,她轻手轻脚的进了亭子,夫人坐在那人对面,于是石娘便有了机会,她立在夫人身后,低头抬眸,悄悄打量那人。
谁知这一打量,她心中倒是有些诧异,按说这人相貌倒也不错,只是不知什么缘故,面上鼻青脸肿,瞧起来着实有几分狼狈。
谁知那人竟也是个敏锐的,发觉了石娘的目光,于是抬目看向石娘,这一看倒是觉得面善,于是开口问道:“阿姐身旁这丫头倒是面生,莫不是刚买的?”
“这丫头并非买来的,而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周玢娘子笑盈盈道。
阿隽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便再不言语,只探身对着阿姐说道:“阿姐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何事?上次阿姐来了一趟,我这脸上便像是开了杂货铺,此番阿姐若是还要去那院子里头,只怕阿姐还是快些给我置办个薄皮棺材是为上策。”
“阿隽你莫要胡说八道,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这位姑奶奶的身体着想。”周玢娘子神神秘秘的说道。
阿隽丢下手中茶盏,身子向后一仰,而后差点摔倒,于是连忙抓住了桌子边儿,面色无奈道:“阿姐上次也是这般说辞,谁知阿姐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被她好一番收拾。”
“先前她不愿我进屋子,便要找出百般的理由来,如今却是有了现成的理由,说是我的模样有碍观瞻。”阿隽伸手抚着面颊,口中委屈道。
“阿隽你尽管放心,此番我定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周玢娘子一脸的胸有成竹。
阿隽心中忐忑,又隐隐有些期盼,口中愈发不确定起来,“阿姐,我实在经受不住这般磋磨了。先前还只是言语羞辱,如今她一生气,便要打人,这日子委实过得惊心动魄。”
“阿隽,你莫要担忧。我这就找她去。”周玢娘子霍然起身,抛给阿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后,便引着两个丫头匆匆去了正房。
且说这正房极为安静,竟是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若不是亲身从门口进来,石娘几乎以为眼前的这正房是衙门里头的后院。
几人立在门口,石娘的目光不由看向从墙里头伸出的枝桠来,她认不得那是什么树,只觉得那树叶圆圆的,绿绿的,又能透出光来,瞧起来倒是好看的紧。
石娘看的出神,倒是没有留意到从门里头走出个小丫头来。直等听到小丫头的声音,石娘这才好奇去看。只见那小丫头模样极为周正,身上虽是穿着绿衫,头上簪着碧玉簪子,瞧起来好看的紧,只可惜她说出的话,却是不那么好听。
“姑太太来的不巧,我家娘子刚刚歇下。姑太太若是有事的话,不妨说给奴婢,奴婢自会把话带给娘子。若是姑太太没有旁的事情,那便先请回罢。”小丫头说完,蹲身行了一礼,面上倒是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石娘眼看着前头立着的妇人,肩膀一起一伏,想来心中有气,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夫人平静的声音,“锦姝如今有孕在身,你们怎么能由着她这般不分昼夜的补眠?”
“郎中今日一早,刚请了平安脉,说是娘子的身子很好。若是觉得疲乏,也是有的,只管乏了就去歇着,莫要硬抗。”小丫头脆声道。
“哪里来的郎中,说法倒是新奇,我倒是从未听过这般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