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给娘子瞧了后,只说是伤风。又给开了方子,说是喝上几天也就好了。”春花在绾绾身后低着头闷声说道。
绾绾叹了气,不再言语。屋中蓦然寂静下来,只余屋角的更漏一点一滴的流逝。
屋中陡然安静下来,好在没过多久小艾就带着医娘进了门。
王家的医娘是个年过四旬,高瘦身材的『妇』人。她先是对着绾绾行了礼,而后便凝神静气的抚上了宋如是的脉搏。她原本神『色』平和,但宋如是似是脉象极为不稳,医娘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冬雪面『色』紧张的看着躺在榻上,面『色』发白的宋如是,她低声问道:“可曾找到大公子?”
春花神『色』茫然,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绾绾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低声道:“莫要再提他了。”
“娘子可服了汤『药』?”医娘收回诊脉的手,面『色』铁青,神『色』愤然问道。
“大夫说要尽快用『药』,所以……奴婢……刚才给娘子……服用了一碗褪热『药』。”冬雪被医娘的神『色』唬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哪里来得庸医,如此看病,当真是胡闹。”医娘眉头一拧,声音也高了起来,语气中愤怒之意愈发明显。
“怎么回事?”绾绾瞧着医娘神『色』不对,急忙问道。
“娘子这是肝郁气滞,虚不受补。虚损既成,不补将何以复,但若是用『药』过猛,娘子身子必然受损。所谓医者父母心,如此手段,实在可恨。”医娘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胸口仍旧起伏不定,着实气得不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绾绾并不懂医理,只听到医娘说着阿如姐姐身子必然受损,她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儿中间,医娘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她『揉』着额头焦心不已。
“娘子现今已有了身孕,若是此时用了这些补『药』,一时怕是也瞧不出什么了,但若是此『药』连用几日,胎儿必定不保。”医娘心知此间情况复杂,是已瞧了瞧四周,又探头瞧了瞧门外,方才低声说道。
“可是阿如姐姐如今已喝了一次『药』,可对身体有所损伤?”绾绾急得头上冒汗,手指冰凉,她拉着医娘急急问道。
“无妨,好在娘子用『药』时间并不算久,我现在立即为娘子施针,催吐此『药』。”医娘打开『药』箱,探手拿出个蓝布包。
蓝布包里正是一排排的头发丝粗细的银针。医娘小心翼翼取出银针,慢慢扎在宋如是身上的内关、中脘、气海『穴』位之上。
原本昏睡的宋如是,眉头蹙起,不出片刻便侧身干呕起来。
春花冬雪慌忙把宋如是扶起身来,春花搂着宋如是,冬雪手捧着痰盂。如此折腾了一番,宋如是竟是连眼睛都未睁开,便又躺下睡了。
“娘子竟有了身孕?”春花此时方才一脸惊喜的看着医娘。她心情激动乍一高声又迅速捂住了嘴巴,眼中像是燃起了一支明亮的蜡烛,待又想到今日去外宅的情景,那蜡烛又渐渐的熄灭了。
“竟是这般时节,这样也好。”绾绾沉『吟』片刻,这孩子倒是来得凑巧。那许秋意再过美貌又怎能比得过阿如姐姐腹中的胎儿更有分量。何况刺史府的嫡孙在府中地位举足轻重,便是表哥如今想让许秋意入刺史府的门,心中也需掂量掂量。
“我现在就把『药』泼了去。”冬雪满面喜『色』,她唯恐宋如是闻到『药』味对身体不利,匆忙赶到外间,熄了炉子,泼『药』去了。
“我在这里守着,春花你现在就去去寻表哥,把阿如姐姐有了身孕的消息告诉他。若是许秋意在表哥身旁,你就说是阿如姐姐病了,吃了『药』也不见效,让他给拿个主意。”绾绾不愿再瞧见表哥与许秋意卿卿我我的模样,只连声让春花去。
春花起身匆匆去了,绾绾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宋如是,心中突然伤感起来。初见阿如姐姐时,她还是明媚娇艳的模样,哪知不过两年,她便这般脸『色』苍白的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她以为的郎才女貌,琴瑟和鸣原来竟是这般有了新人便忘却了故人。
绾绾搓了搓手心,紧紧的握住宋如是的双手,意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光景,春花便跟在大公子身后回了金无院。绾绾瞧见表哥回来,心中欢喜,看来表哥心中仍旧是挂念阿如姐姐的。她刚要起身招呼表哥,却一眼瞧见了隐在表哥身后的许秋意。
“我与王七娘子真是有缘,不过一天的功夫,咱们便又见面了。”许秋意从李诃身后走出,对着绾绾盈盈一笑。
“表哥博爱,也不该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也不管什么腥的臭的。便是表哥口无禁忌,也不该污了阿如姐姐的地界儿。”绾绾霍然起身捏着拳头怒道。
“王七娘子说笑了,这本就是我的地方,何来带回一说呢?何况姐姐生病,我心中不安,若是不来亲眼瞧上一瞧,莫说是郎君,便是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许秋意神『色』如常,并不见恼怒,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恬不知耻。”绾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的词穷起来,只气得面『色』发白。
“王七娘子过奖了。”许秋意不再理会绾绾,而是抬步向宋如是走去。
“你若是再走近半步,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绾绾从袖中抽出鞭子,在地上狠狠的一甩,地面上铺的青砖上转瞬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