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一脸感动看着郎中,口中不由自主的说道:“那郎中你为何要出城去死呢?”
郎中又打了一个饱嗝,略微低落道:“石娘既然不愿意再瞧见我,我自然要死的远远的才是。”
石娘笑着拧了郎中一把,复又扑到郎中怀里,脸皮一红,口中叹息,“郎中,你可算是回来了,不然我也活不久了……”
院中雪人生着一双绿豆眼,鼻子又尖又长,脖子上还裹着一条围脖,这太阳晒了一天,雪人并无变化,不过像是小了一些。
腊梅院中,丫鬟玉珠立在廊下,双手抄在袖中,脚下不停,由东到西,由西到东,她面带忐忑,不由咬着下唇,好一副为难之色。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房门打开,六娘出了屋子,身上穿着海棠色的复褥,头戴绞丝金步摇,腰上系着一枚掐金线的竹青色荷包。
经过玉珠的时候,六娘停下脚步,口中轻声道:“玉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慌张?”
玉珠下嘴唇被咬的微微发白,她低头上前,低声说道:“回娘子的话……五爷被抓到衙门里去了……”
“你说什么?”六娘面色一变。
“方才五爷身边的小厮赵二过来传话,说是五爷被牵扯进一宗案子里头,昨夜就被衙门的人捉去了……”玉珠忐忑道。
六娘抬手就是一巴掌,口中厉声问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奴婢怕误了六娘的事……何况那赵二也是方才过来了一趟……奴婢先前并不知情……”玉珠捂着脸颊,口中分辩道。
“你这蠢货!倒是误了我的大事!”六娘怒道。
玉珠吓得不敢吭声,只低垂着脑袋,浑身瑟瑟发抖,立在原地。
六娘瞧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头更是气愤难忍,最近诸事不宜,她早就攒了一肚子的火气,于是上前又是一个耳光,咬牙说道:“你快些告诉我,五爷究竟是为了何时被牵扯进了衙门里头!”
“前几日虞青阁里死了个人,结果牵扯到最后,竟是牵扯到了五爷的身上,说是那人是被五爷杀的……还说五爷跟那人因为争抢一个舞姬……所以才大打出手……之后五爷就错杀了那人……此番证据确凿所以才被抓了去……”玉珠越说越慢,说到最后,头几乎垂到胸前,不敢与六娘对视。
六娘呼出一口气,慢慢问道:“还有呢?”
玉珠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别的没有了,那赵二只说了这些……然后唯恐被人发现……就匆匆的去了……奴婢正犹豫呢……娘子就出来了……统共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
“统共也就盏茶的功夫?”六娘冷笑一声,胳膊一仰,一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小院当中。
“娘子……奴婢错了……奴婢误了娘子的大事……娘子无论如何责罚奴婢都是应当的……”玉珠胆怯道。
“你且跪下!”六娘呵斥道。
六娘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直冲着六娘磕头,“娘子……莫要生气……奴婢错了……”
这廊下死一般的寂静,一呼一吸之间就像是一阵疾风吹过。玉珠死死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六娘。
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六娘出声,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她这才结结巴巴的劝道:“六娘……莫要为难……咱们去求求老爷……老爷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五爷毕竟也是老爷嫡亲的骨肉……”
玉珠小心劝慰着,一个抬眸,眼前哪里还有人,只房门大开,屋子里头传来一缕香甜的梅花香味。
玉珠不敢进屋,只站着不动,守在门口,心里头却是忐忑不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丽娘自打得了丫头雨儿,便立时的赏赐了丽娘一身儿新衣裳。上好的蜀锦料子,粉嫩嫩的,像是枝头上绽放的花儿。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这雨儿穿上了新衣裳,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另外丽娘又赏给了一枚金簪装点门面。但凡出门,必定要带着雨儿,如此不过是一日的功夫,这府中上下都知道丽娘身边添了个可心的丫头。自然也知道这新来的丫头是六娘的一片心意。
且说天边太阳低垂之时,丽娘带着雨儿进了门,这门里门外,梅花幽香,玉珠孤零零的跪在廊下。
玉珠一双腿脚早就跪得发麻发木,弓着身子微微的发着抖,此番丽娘进来,她似是吓了一跳,神色慌张道:“姨娘怎地来了?”
“奴家来瞧瞧六娘,六娘给的这个丫头,甚是合奴家的心意,奴家特意让娟儿做了些糕点拿了过来,也算是谢过六娘的一片孝心了。”丽娘笑道。
玉珠仍旧跪在地上,口中回应道:“多谢姨娘,娘子午后就觉得困乏,用过午膳就进屋歇着了。姨娘不妨留下糕点,待娘子醒来,奴婢自然会跟娘子禀告此事。”
“按说理是这个理,但是奴家还有几句贴心话要跟六娘说,如此就劳烦玉珠姑娘进去瞧瞧,看看六娘醒了吗?”丽娘面色柔和,语气温柔。
玉珠战战兢兢站起身来,她揉了揉发麻的膝盖,面上勉强挤出三分笑意道:“娘子小憩之时,从不允许奴婢进去打扰。姨娘若是真真有什么贴心话,不妨等晚些时候过来也是一样的。”
“这个无妨,奴家进去瞧瞧,也是一样的。”丽娘走到廊下,看着面色苍白的玉珠,面上神色很是柔和。
“姨娘……”玉珠伸手欲拦,却被娟儿一把握住手腕,娟儿脆声脆气的说道:“玉珠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地如此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