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站在自家铺子门前,脸色由青转白,面色极为难堪。
“海棠水粉……”
老板娘口中默念着这几个字,头上雪花飘落,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雪花越来越大,雪地上的脚印很快就被掩盖了起来。
先前的人和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朵雪花打着旋儿,从天上落了下来,落在额间,老板娘打了个哆嗦,陡然惊醒过来。
“老板娘……”
方才那声音似是附骨之蛆又回来了,老板娘僵硬的回过头去,冲着那人高声嚷了一句,“快些滚开,莫要以为我怕你。我实话告诉你,你若是再敢来,我就找个老道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让你不得好死。”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来人是个身着考究的妇人,头上戴着嵌玉琉璃簪子,手腕上带着一枚玉镯,一枚金镯子,镂空的金镯子上头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你莫要过来!”老板娘看也不看那人,只随手一推,把那人推了过去。
那人身姿似是弱柳,被老板娘全力一推,顿时跌倒在地,仰面倒在地上。
这人眼眶发红,声音发颤,口中委委屈屈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也不瞧瞧奴家是谁?”
“我管你是谁!我不妨告诉你,我今日打的就是你。”老板娘冷哼一声,随手抄起一捧雪,抛在妇人脸上。
妇人受了这天大的委屈,面上自是委屈的要命,她抹去面上的雪,娇娇怯怯的哭泣道:“好,奴家今日记住你了,你且等着!”
“你还敢威胁我?”老板娘登时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她随手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冲着那人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
“我让你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我让你装什么不好,非要装出这女鬼的模样出来!”老板娘边打边骂,那妇人拼命捂住头脸,连连呼救。
老板娘又惊又恐,这一肚子的怒火全然发泄在了这妇人的身上,于是下手又重又狠。
如此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这老板娘身上微微出了汗,这才停了手。
“你……你……你……且等着……”妇人面上红的红,黄的黄,像是开了杂货铺。
“姑奶奶就在此处等着,你来一次,我就打一次。”老板娘瞪着眼睛骂道。
妇人挣扎着起了身,她衣裳皱巴巴的,发髻散乱,面上满是泪痕,她捂着脸颊,仓皇而去,口中只哭哭啼啼的说道:“你且等着……你且等着……”
“姑奶奶就在此处等着你!”老板娘双手叉腰,冲着那妇人的背影嚷道。
这雪越下越大,有一处院落,屋檐连绵,竟是前后四进的大院子。其中有一处院落,院门口种着一丛翠竹。
因着下了一夜雪的缘故,这一抹翠色就隐在了一片的白里头,只隐隐约约瞧得清楚。
院门是朱漆木门,进了院子,靠着墙角也种着一丛翠竹,那翠竹隐没在雪地里,瞧起来颇有几分意趣。
正房门口的游廊底下立着个小丫头。小丫头面色白净,身上穿着绣着滚边儿的青色袄子。
她手上揣着个汤婆子,魂不守舍的立在门口,又时不时的凑近了门口,听着正房里头的动静。
正房里头隐隐有哭声传来,压抑的悲伤的哭声,说着门缝委委屈屈的挤了出来。
外头天寒地冻,正房里头却是温暖如春。屋里头四个墙角各搁着一个炭盆。
炭盆里头烧着的炭,乃是名贵的银丝炭,屋里并无一丝一毫的烟火之气。
落地的黄花梨木屏风隔出了里外两间,外间靠墙搁着多宝格,里头放着各样的金银玉器,还有几幅字画搁在搁在绘着兰花的瓷瓶里头。
靠窗放着个高脚的案几,其上搁着个汝瓷梅瓶,里头插着一束幽香扑鼻的梅花。
还有一副山水图挂在北墙上,青山绿水,山间有路并无人烟,青翠间一抹淡薄的雾气萦绕其中。
这屋子虽是不大,布置却很是用心。
再说这里间,案几上燃着的熏香,床榻上搁着的金丝苏绣软枕,还有随手搁下的书册,都透出几分雅致。
“老爷……这六娘也太欺负人了……奴家不过是去买盒胭脂……结果就被她的人推倒在地……又冲着奴家一番喝骂……奴家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妇人头发散乱,身上的衣裳湿答答的,面上像是已经擦拭过了,素着一张脸上满是泪痕。
床榻上坐着的老爷,不苟言笑,听到此处,不由怒道:“这六娘也太过分了,竟是如此不知尊卑上下。”
“老爷莫要如此说六娘,奴家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她不把奴家看在眼里,奴家心里头也是明白的。只是……只是她此番让奴家如此难堪……奴家以后还怎么做人……”妇人说话间又哭了起来,她手里捏着的帕子沉甸甸的,浸满了她悲伤的泪水。
“丽娘,你莫要哭了,我自会让六娘过来跟你赔罪。”老爷沉声道。
“老爷不可……万万不可……奴家受些委屈也是应当的……可是六娘自来受宠……只怕这丫头一时受不住……又要来跟老爷吵闹……”被称呼为丽娘的妇人,连连摆手,面上不由又落下泪来。
“丽娘你莫要担心,此事是六娘不对。这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既然不懂规矩,受罚也是应当的。”老爷面上蓄着胡须,一双微眯的眼睛透出沉沉的目光。
“可是老爷……这六娘还小……不过是小孩心性使些性子罢了……奴家自然不会生她的气……老爷莫要说她了……不然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