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心中有数,偏偏故意提起清风,口中又说道:“奴婢瞧着清风似是有些不对……”
“他……怎么了?”华清忍不住问道。
“他的脸蛋儿就像是天上的朝霞。”春花一本正经,摇头晃脑的说道。
华清方知中计,嗔怒道:“春花姐姐莫要打趣,不过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奴婢瞧着清风的样子,并不像是八字还没有一撇。”春花笑道。
“奴婢与姐姐说句实话,此事却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娘子与郎君还不知晓,这桩事情姐姐莫要到处去说,省得最后奴婢成不了事,反倒落得难堪。”华清推心置腹道。
春花瞧着华清神色认真,口中沉吟道:“华清你尽管放心,奴婢自然不会四处宣扬此事的,只不过少不得要跟你讨要一样东西。”
“春花姐姐若是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奴婢若有,必然不会藏私。”华清真诚道。
“奴婢最近总是于夜半时分惊醒,不知是什么缘故,又不好跟着郎中提起,只得劳烦华清给奴婢配些香料,只要有安眠静心的功效便好。”春花犹豫道。
“这有何难,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姐姐等着,奴婢配好了香料就给姐姐送去。”华清眉头舒展,满口答应。
春花面有难色,又犹豫着开了口,口中低声道:“还有一样,奴婢晨起之时,心里头总觉得有些恶心,还会忍不住干呕。”
春花因为此事闷在心里头,每每夜间惊醒,她心中隐隐知道缘由是什么,又不好与郎中细说。
华清的神色不由凝重起来,她低声说道:“姐姐且等着,奴婢先把宝儿送到清风那里。”
春花点了点头,她伸手抚向肚子,心头涌起一阵痛楚,她心中暗想,“若是当真如此……只怕……”
春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只捡着案几旁坐了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屋子里头倒是香的很,也不知燃着什么香料。
她目光转向香气浓郁之处,那里放着个青瓷香炉,再没有这般普通的香炉,只是这普普通通的香炉里头燃着的香料却甚是清雅好闻。
她不由恍惚起来,直等到华清进了屋子,她这才醒过神来,笑着说道:“华清你这屋子里头燃得什么香,怎地如此好闻?”
华清面色微微一变,她紧走几步,拿起杯盏灭了香炉里头未燃尽的香料,而后盖紧了孩子,这才冲着春花解释道:“春花姐姐有所不知,这香料当中有一味却是暂时闻不得的。”
春花便也不再问,只扯住华清的衣袖,面上又呈现出方才的为难之色,“华清,此事你切莫跟任何人提起……便是娘子那里你也莫要提起……”
“春花姐姐这又是为何?此事虽说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娘子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能够帮助姐姐,何况这种事情若是多瞒上一日,姐姐的处境就愈发的艰难。何况姐姐可曾想过,此事万万拖不得……”华清心里头不由担忧,她微微皱着眉头,面上毫不掩饰心里头的担心。
“华清……奴婢知道你是为了奴婢好……可是此事又该如何说出口去……奴婢实在说不出口……”春花面上为难,心里头更是为难。此事就像是梦魇一般,扰的她不得安眠。
“说不出口也要说,春花姐姐,你莫要怪奴婢说话直接,此事万万瞒不住的。这香料虽是可以让姐姐夜夜安眠,但是姐姐当真能睡得着吗?”华清并不问春花究竟为何有孕,也不问春花肚子里头的孩子又是谁的,她只是发自内心的为春花担心。
春花面上露出一副感动的神色来,她攥着华清的手,低声说道:“华清,奴婢想留下他……”
华清一惊,她食指中指轻轻搭在春花的手腕上,凝神静气,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松开了春花的手腕,沉声说道:“春花姐姐你可想清楚了,这孩子你若是留着,只怕这一辈子就完了。”
春花先前隐隐约约,一时觉得有,一时又觉得没有,此时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她倒是平静了下来。她耳朵轰隆隆的像是惊起了炸雷,一颗心里头空空如也,再也不做他想。
“春花姐姐,你若是留下了这孩子,日后还如何嫁人?还有这孩子的日后又该如何自处?”华清担忧道,
春花木木的坐在案几旁,手指不由得扣向案几,发出“笃笃”的声音,连带着她耳边的炸雷声,像是有人在耳边搭起了戏台子,又有伶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偶尔有一声炸雷声。过了好大一会儿,她这才木然的说道:“华清……那你说……奴婢该怎么办……奴婢还能怎么办……”
“春花姐姐,你可想好了,凡事都有上中下三个对策,这留下孩子误了一生,便是最下等的下下策。”华清冷静道。
“那上策又是什么?中策又是什么?”春花麻木的问道。
华清看着春花,斟酌着说道:“这上策就是此事坦白给娘子,娘子自然会为姐姐打算周全。”
“那中策呢?”春花又问道。
“中策却是奴婢为春花姐姐配上一味药,如此也算是了结了姐姐的一桩心事。只是此计只怕会伤身,姐姐还是要考虑妥当的好。”华清叹了一口气,看向春花的眼睛当中充满了同情。
“奴婢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春花耳朵边咿咿呀呀吵个不停,空气当中的香气,越来越淡了,她不自觉的吸溜了一下鼻子,那香味果然不再浓郁。
“其实此事还有上上策……”华清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