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带着栖凤麻溜的滚了出去。
天擦黑的时候,穿云又来了,这次既没有提鸟笼子,也没有带“笑林广记”。他趁夜摸黑而来,屋中没有点灯,清风百无聊赖之际,正自昏昏欲睡。
门一开,有人影闪了进来,瞧那身影鬼鬼祟祟,清风那点子困意登时跑到了九霄云外。
“谁!”清风支起身子警惕道。
“是我……”穿云神秘道。
“做什么!”清风不放心道。
“来给你送东西……”穿云讨好道。
“什么东西!”清风谨慎道。
“一样好东西……”穿云摸黑摸出了火石,点亮了油灯。
有了光亮,这不大的屋子里头笼罩在一片柔光当中,一脸警惕的清风面上也镀上了一层柔光。
穿云立在光亮处,面上浮现着一抹隐秘的微笑。他笑吟吟的看着清风,笑容满面的模样让清风不由怀疑起他的用心来。
天擦黑之后,那天光暗淡,厨房燃起了炊烟,家家户户各有不同,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春花把一笼屉的白糖糕放在炉子上,眼看笼屉里头冒出了热气,这才腾出手来去烤羊腿。
所谓以形补形,春花深以为然,于是特意去集市上买了只新鲜的羊腿回来,先是拿盐腌制了大半日的功夫,待天色晚了会儿,又在面上抹上了一层从华清那里讨来的香料,仔细涂抹均匀之后,最后又在羊腿上涂上了一层蜂蜜,而后放在泥胚小炉当中用小火精心烤制。
热气腾腾的白糖糕出锅之时,那泥胚小炉里头也飘出了扑鼻的香味。
天边亮起一颗星的时候,那香气扑鼻的烤羊腿也恰到火候。春花把烤羊腿放在描金黑漆食盒里头,又在上面一层放上了白糖糕,这才晃晃悠悠的朝着清风屋里而去。
春花人未到,先闻其声,那西厢房里,笑声阵阵。那笑声时而高亢如惊雷,又时而低沉似是流水,时而连成一线似是山涧清泉,时而断断续续像那珠落玉盘。
春花有些惊诧,按说骨折之人应当静养才是,为何清风这屋子里头如此热闹?
春花带着疑问,一推门进了西厢房,烛影重重间,那穿云正抚掌而笑,再看那躺在踏榻上的清风面上亦是笑吟吟的,两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总在那角落里坐着的华清身上。
春花心中明了,这两人又是为了哪般,也不知这两人喝了什么mí_hún汤,只要一见华清,就暗地里带上了一较高低的劲头。即便是在笑声之上也要一较高低,这厢穿云笑声开怀,那厢清风必定是穿云的笑声更加欢畅。定要压他一头。
于是这二人此起彼伏,决然不肯认输,所以这屋子里头笑声一阵儿高过一阵儿,偶尔那小童从华清怀中迷糊着眼睛,说上一句,“笑得丑……”而后又埋头睡去。
所以那清风一直落着下风,于是穿云的声音愈加放肆,春花一进屋,但是暂且打破了这屋子里头诡异的氛围。
那穿云止住笑声,鼻子吸溜了两下,眼巴巴的看着春花手中提着的食盒,“春花,你这食盒里头放的什么好吃的?”
春花进了屋,先瞧了清风的脸色,见他面色红润,这才搁下食盒,又从中拿出小碗出来。
汝瓷的小碗里头盛着一碗喷香的骨头汤,乳白色的骨头汤上飘着几朵绿油油的葱花。
所谓红配绿一台戏,那白生生的骨头汤配着鲜翠欲滴的葱花,瞧起来倒也是一出好戏。
但是再好的戏码也比不上眼前这帮人的戏码。先说清风自打春花进来就变了一副模样,先前势弱,如今傲娇。
他率先抛给了穿云一个得瑟的目光,而后又作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出来,口中哼哼道:“多谢春花姑娘……我这身子如今虚弱的紧……这浑身的骨头缝里头都像是透着风……如今正需要一碗热汤来提气……”
春花瞧着清风可怜,又把碗端到清风嘴边,口中叹道:“老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是好生养着,切莫逞强。”
清风软软倒在榻上,愈发的恃宠而骄起来,他张了张口,有气无力的说道:“这说话的功夫就起了一身的冷汗,如今还得劳烦春花姑娘一番。”
春花素来心软,还未开口,门口又有一人阵风似的卷了过来,她接过春花手中的瓷碗,口中热心道:“郎中这两日忙的紧,他又担心清风,索性就让我来瞧瞧清风。我原想着不能空手而来,如今正赶上能用得着我的时候,春花你且提着这东西,我来帮清风喂药。”
“多谢石娘。”春花笑吟吟的把手中的瓷碗递给了石娘。
石娘身穿绛紫色的襦裙,腰上挂着一只木勺,她从腰间取下木勺,满满盛了一勺,又把那木勺放在清风嘴边。
清风张口吃了,那石娘又是一勺接着喂了过来,清风张口又吃了。如此一次两次的,那清风竟是连气也顾不上喘匀,一口气喝完了那小碗里的骨头汤。
石娘搁下碗,看着清风,欣慰的笑了,“清风你这小子倒是个有福气的,有郎中惦记着,有春花给做些吃食,还有一人专门给你喂饭,你说你可不是最有福气之人?”
清风点了点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华清。那华清怀中抱着的小童突然醒了,瞧见清风灼灼的目光之后。小童圆溜溜的眼睛怔了一怔,突地嚎哭了起来。
华清哄了一会儿,小童仍旧哭闹不休,又挥舞着胖胖的小手,总是不得安宁,于是华清只得起身,口中抱歉道:“清风,宝儿像是困了,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