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先前不知“谨慎为好”是为何意,直等到第二日头上,他饿得发慌,然后偷摸吃了个古楼子,之后在跑了无数次的茅厕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何为“谨慎为好。”
话说大船顺流而下,不过一夜之间,已往东行了数十里。辰时三刻,就已到了下一处城镇。
穿云倚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看向大船停泊的码头,乌乌泱泱的人等在码头上,也不全是坐船的,还有做些小买卖的。
有人提着热气腾腾的白糖糕,还有人拿竹竿挑了烧鹅高声的叫卖。穿云眼巴巴的看着与自己咫尺天涯的烧鹅,肚子又咕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暗自盘算了一番,咽了口唾沫,便冲着那卖烧鹅的高声喊道:“那卖烧鹅的,给我来一只烧鹅!”
卖烧鹅的小贩心明眼亮,高声应了声,“五十个大钱一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穿云看着那小贩把竹竿举了过来,低头一瞧,这竹竿中间空空,却是另有玄机。
原来这竹竿特意掏空了竹节,把银子顺着中间的小孔放下去,那小贩收到了银子之后,便打开手中的活扣,这厢挂在竹竿顶上的烧鹅就能取下来了。
穿云看着有趣,于是取了银子出来,顺着竹竿当中的小孔放了下去,小贩收到了银子,打开手中活扣,穿云取下烧鹅,如此这桩买卖便是成了。
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天不遂人愿,用在穿云身上倒也极为的恰当。且说这穿云提溜着手中的烧鹅,正要寻个帕子出来包着。
结果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上一疼,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拍了一下,他打眼一瞧,打他的却是方才那竹竿。
那竹竿头上挂着一只铁钩子,如今又挂在烧鹅上头,趁着穿云疑惑的功夫,那竹竿轻轻一挑,拽起了穿云手中的烧鹅,接着那竹竿骤然一缩,烧鹅猛然下降,转眼间又落在了小贩手中。
穿云醒过神来,不由笑了起来,心中暗道,这小贩竟是打算着空手套白狼,如今遇见了自己,简直是在找死。
他冲着码头上高呼一声,“你且等着!”
穿云说完便穿过甲板下了船舱,他急急忙忙顺着吱吱扭扭的楼梯飞快而下,眼看到了舱底,已经瞧见码头上乌乌泱泱的人头。
谁知他的衣袖突然被人一把扯住,穿云回头一瞧,抓着他衣袖的却是小厮清风,“清风你做什么,我如今有急事去做。”
“且随我来。”清风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云到了一间逼仄的房子里头。那房子不过有上头的船舱一半大小,里头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因为光线昏暗,所以并不能瞧清楚里头究竟放的什么。这船舱虽小,却也开着一扇小窗,但是窗甚小,不过巴掌大小。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还要下船去收拾那小贩去!”穿云抬腿欲走。
“你若要走,我也不拦你。只是这窗户外头能够瞧见不一样的景致。只要你看完了这景致,随你要走要留。”清风指了指那巴掌大小的窗户。
穿云心中急切,只得敷衍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不过看完了,我却是要马上下船,不然那小子就跑了。”
清风点了点头,引着穿云到了窗前,他指了指外头,面上神情颇为有些意味深长。
奈何穿云心中急等着去收拾小贩,并未注意到清风的神情,他潦草的看了一眼窗外,口中对付着说道:“行了,我这便出去了。”
“且慢。”清风又抓住穿云的衣袖,冲着窗口低声说道:“穿云,你且瞧瞧外头的小贩。”
穿云心生不耐,又随随便便的朝外看了一眼,但是这才他倒是留了心。只捡着外头的小贩看了过去,这一看,他倒是一眼就看出不对来。
“这码头上的小贩未免太多了些……”穿云沉声道。
码头上人头攒动,有人提着箱笼依次上船,有老幼妇孺,有扛着箱笼的那人。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人,这些人在码头上混在人群当中就像是扔在山上的石头一般,一时之间无法让人分辨。但若是仔细一瞧,自然有细微分别。
这些人身穿短打,手中拿着竹竿,三三两两处在人群当中,单个儿看起来并不起眼,但若是仔细一些,就能瞧见这些人手上的竹竿有些异样。寻常的竹竿又掏空了其中关节,提在手上绝不会这般沉重。
“穿云你再仔细瞧瞧……”清风意味深长道。
穿云面色早已变得慎重起来,他仔细盯着外面,那些小贩瞧起来稀稀拉拉站在人群当中,三五一个,并不相识,但其间的眼神交汇,若非细看哪里能瞧得出来。
“他们在等什么?”穿云沉声道。
“他们在等你。”清风肃声道。
“等我?”穿云道。
“自然是等你,不然何必刻意挑衅?”清风道。
“原以为此事已了,如今才发觉这一切并未结束。”穿云叹道。
“或许只是刚刚开始。”清风亦是叹道。
“郎君那边不知如何了?”穿云语带担忧。
清风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慢慢说道:“郎君费心筹谋,人都被咱们引过来了,他们那边定然无碍。”
“若是咱们不下船,他们又能如何?”穿云突然问道。
“咱们迟迟不肯下船,他们或许就会上船。”清风猜测道。
“但是船马上就要开了。”穿云瞧见船夫在岸上大声的催促着。
清风不语,只立在穿云身侧,定定看向外头。
码头上喧闹无比,未来得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