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车如流水马如龙,其中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驾车的车夫不同与寻常穿着短打的车夫,而是穿着件儿簇新的袍子。
那袍子的颜色也并非墨紫,靛青,而是醒目的水绿色,是以郎中能在众多赶车的车夫当中一眼的瞧见他。
穿云自身醒目而又不自知,只驾着马车出了城,远远瞧见清风,就立刻招呼了起来,“好久不见了,厨子。”
清风似是炸了毛的公鸡,张牙舞爪的冲上了马车,口中怒道:“你这莽夫且把话说清楚了,谁是厨子,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是厨子了?”
“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穿云认真道。
“你这莽夫,竟然如此羞辱于我,若不是为了你们,我何至于去当厨子!”清风心中委屈,面上自然带出几分。
“穿云你说话也该小心一些,清风受了委屈,你不好生安慰,为何还拿话厨子二字,来刺激他?”郎中坐在车辕上,苦口婆心的劝道。
郎中不出声但还好,这话一说,清风愈发委屈起来,他红着眼眶,试图背过脸去。
清风坐在当中,一左一右各坐着郎中与穿云。他不想瞧见穿云,于是转过脸之后,便与那郎中几乎脸对脸。
“清风素来心思细腻,原想着你当了厨子会好一些,谁知竟是愈发的多愁善感起来了。你瞧瞧人家一心,如今既有钱财傍身,又有婆娘做伴,可真真是个春风得意之人。”穿云看着清风的背影,意味未尽的说道。
果然那清风猛然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看向穿云,口中不可置信的说道:“此话当真?若是当中有一句谎言就让你一辈子娶不到娘子!”
“只怕到时候娶不上娘子的反倒是清风你,毕竟有哪家的小娘子能够受的了动不动就抹眼泪的相公?”穿云不怕死的打趣道。
清风愤怒至极,他不管不顾的冲着穿云的胳膊挠了两下,口中气咻咻的说道:“你如今这般羞辱于我,我定然让你好看!”
清风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索性掀开车帘,冲着里头带着哭腔,委委屈屈的说道:“郎君也不管管他?就任由他这般欺辱于我?”
回应清风的却是一声轻笑,他仔细一瞧,这车厢里头哪里有郎君的身影,不过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正捂着嘴巴,一双眼睛笑盈盈的望着他。
“你是谁?”清风吃惊道。
那小娘子笑着回道:“奴婢名叫华清,是娘子新买来的丫头。”
清风这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他瞪着眼睛,不再委屈,只冷冰冰的说道:“如今倒是奇怪,好端端的马车里头坐的不是主子,反倒是个小丫头?”
“这有什么奇怪的,奴婢还瞧见好端端的厨子不在后厨炒菜,偏要坐在车辕上头学人驾车呢。”华清掩口笑道。
清风气结,待要与华清争辩,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合适的话,只得目瞪口呆的看着华清。
“奴婢今日遇见的怪事还不止这一桩,好端端的厨子偏要坐在车辕上驾车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胆大包天掀开车帘偷窥女眷?”华清收起面上笑意。
清风一惊,手上一松,车帘落下,遮住了华清冷下的脸,也挡住了清风窘迫的面孔。
清风讪讪的转过身来,又觉面上挂不住,只喃喃自语道:“哪里买来这么凶的丫头……”
“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说,这华清姑娘模样好看,脾性温柔,哪里凶了?若是你被人偷窥,只怕立时就要与偷窥之人撕打起来。”穿云不紧不慢的说道。
清风待要发怒,蓦然想到一事,又是忍住怒气说道:“怎么不见郎君与娘子?”
“清风,你可知道德经上第一句话是什么?”穿云并没有回到清风的问题,而是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清风莫名其妙的横了穿云一眼,张口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那你可知道可道,为何是非常道?”穿云又问道。
清风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我怎会知道?”
“这就是了。”穿云笑道。
“是什么?”清风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你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穿云挥起马鞭,那青骢马一仰脖子,飞奔起来。
清风又愣了一会儿,这才弄明白穿云的意思,他恨的牙痒痒,只在心里头记清楚了穿云的所作所为,只等着日后算账。
反观穿云哼着小曲儿,挥着马鞭,时不时的摸出酒葫芦,抿上一口,那模样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于是清风愈发恨得磨牙,心中的记仇本上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马车飞驰了多久,清风心头上的记仇本就记了多久。
好在那青骢马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远远瞧见绿如蓝的江水与蓝天连成一线。
一线之隔,线上是碧蓝的天空,大朵的白云,线下是瑟瑟江水,如梭的渔船。
青山碧水,望之让人不由心胸开阔,那江边码头上有艘大船正要启帆远行。
送行的,做买卖的把那码头挤的拥挤不堪,有卖桂花的小娘子,手提个竹编的篮子,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甚是灵巧。
穿云驾着马车,远远瞧见那小娘子,竟是撂下马鞭跳下了马车,冲着那小娘子跑了过去。
他转眼间就跑到小娘子身前,一伸手捞起小娘子手中的竹篮子,抬腿就跑。
那小娘子怔了一会儿,突然大哭起来,她提起裙子一边撵着穿云,一边痛哭。
那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