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郎身材高大,倒地时发出“嘭”的一声。而后,小娘子的身形显现了出来。
小娘子手上举着门闩,俯下身子去看周大郎,眼看对方无知无觉倒在地上,小娘子兀自不放心,举起手中的门闩对着周大郎的脑袋狠狠砸去。
厚重的门闩砸在周大郎脑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小娘子接连砸了五六下,眼看周大郎头破血流,她非但没有停手,嘴角反倒勾起一丝冷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门闩。
此番门闩并没有砸在周大郎身上,而是被一双手紧紧握住,“真娘,你够了。”
真娘手中使力,奈何终究敌不过那人的力气,于是她忍着怒火说道:“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总要拖后提,你说我要你何用?”
“他如今已经昏厥过去,咱们只需把他拖到正房里头也就是了,何必对他下如此狠手?”那人声音低沉,语气当中带着些许不忍。
“正是因为你的优柔寡断害了你,你如今竟然还要心软,若是等他醒来有了说话的机会,咱们二人哪里还有活路?”真娘压低了声音怒道。
“他都伤成了这副模样,一时半会儿哪里还能能开口?即便等他日后养好了伤,待到那时咱们早就回到了长安城中,他即便能够指认你我二人,还能奈咱们如何?”那人声音柔和,苦口婆心的劝慰真娘。
“你总是这般心软,要知道心软最是坏事!”小娘子趁着那人一个不注意,抢过门闩,冲着地上躺着的周大郎门面而去,她此番下手极重,一棍子下去,那周大郎面露痛楚,接着脖子一僵,脑袋一歪,不知是生是死。
立在真娘对面那人,面露不忍,口中不由埋怨道:“真娘你下手实在太过狠辣,他不过是个局外之人,你就要下此狠手。你就不怕午夜梦回之际,他的鬼魂前来索命?”
“我连活人都不害怕,又怎会怕区区一个死人?”真娘嗤笑一声,蹲下身子,在那人鼻端轻轻探了一下,而后又抬头对那人厉声说道:“你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他拖到正房里头去,不然等到宋氏回来,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那人只得蹲下身来,伸手拽住周大郎的胳膊,费力的把周大郎朝着门口拖去。
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不过把周大郎拖出了一丈远。那真娘瞧着心中有气,不免开口嘟囔道:“就你这磨磨唧唧的样子,只怕还没把他拖到前院,那宋氏就要回来了!”
真娘一面拽住周大郎的一条腿,说话间拖着周大郎出了门,她也不管不顾,只任由周大郎的门脸磕碰在门槛上,地上的青石板上留下了一道窄窄的血痕。
那血痕先前还是巴掌宽窄,愈往前去,那血痕越窄,待两人出了宝瓶门,那血痕不过只余一线,似是蜿蜒而行的蜈蚣一般。
宋如是与春花两人进城之后,倒也不急着家去。两人只悠哉悠哉的逛了起来。
这益州城中,几人匆匆而来,如今离别在即,宋如是倒是生出几分不舍来。
城中百姓神色闲适安逸,无论是那酒楼,茶馆,还是糕点铺子,脂粉铺子,钗环铺子俱是满满当当。
“娘子,这城中的乞丐像是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春花挽着宋如是,低声说道。
“这些乞丐来得突然,走的痛快,可不是正应了那么一句话,有备而来。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谁的人,又为了什么而来?”宋如是亦是低声回道。
“合着他们不论是为了什么而来,又为了什么而去,都与咱们无关了。”春花的心情似是突然愉悦了起来。
两人如今正走在集市之上,这城中每每隔上十日,就有集市。那四里八乡的平头百姓都会提着竹篮,或是肩挑扁担,带着自家的地里产的,水里摸的,或是山上采的山货,前来赶集。
集市之上,甚是热闹,那铺子外头的屋檐底下,又有卖针头线脑的,小东小西的商贩,还有那挑着担子模样老成的乡下人。
两人穿行于这热闹的集市之上,宋如是的一颗心倒也松快了下来,此番事了,倒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又行了一会儿,眼看集市到头,赶集的人少了许多,亦是清净许多。
宋如是行走间,突然胳膊一松,却是春花松了手。她心中好奇,于是扭头看向春花,却见春花面色发白,鼻子尖儿上冒着冷汗,似是中了暑气。
“春花,你这是怎么了?”宋如是急忙停下脚步,一脸关切道。
春花面色发白,圆圆的眼睛当中盛满了不可思议,她似是瞧见了不可置信之事,又像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
“奴婢无事……”春花过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道微笑,费力说道。
宋如是掏出帕子,为春花擦拭面上的汗珠,结果春花向后一步,避开了宋如是,“春花,你可是瞧见了什么?”
春花慌忙摆了摆手,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娘子莫要担忧……奴婢真的无事……不过是突然有些燥热……想起出来的久了……”
“你若觉得不好受,咱们就去先回去,让郎中为你瞧上一瞧。”宋如是担忧道。
“娘子忧心奴婢,着实是奴婢的福气,只是娘子莫不是忘了,郎中今日一早就带着石娘去江上泛舟去了。”春花此时面色好了些,看向宋如是的一双眸子当中又透出了往日里的狡黠。
宋如是瞧着春花面色比方才红润了些,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我倒真是忘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