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端阳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地,虽然条件艰苦了点,可对于曾经在黑砖厂呆了一个多月的他来说,这种艰苦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铁皮搭成的临时工棚尽管有些闷热,但里面还有一个大吊扇在呼呼地转,晚上完全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而且既没有轰隆隆的蚊子来骚扰,也没有臭熏熏的气味来打搅,较之黑砖厂的恶劣而言,这里可称得上是天堂了。
周端阳对目前打工的现状十分满足,回想来到这里的情景,颇富戏剧性。
那天,他下了火车,已是晚上十二点多,想想离天亮只有五个来小时,为了省下一晚的住宿费,他在候车室找了个座位安营扎寨。好在候车室空位不少,还有人四仰八叉躺在座椅上,他斯斯文文靠在座椅上,自然不会引起车站工作人员的注意。刚眯着眼睛打了个盹,就被旁边两人喋喋不休的唠叨给弄醒。毕竟是候车室而非休息室,他没有理由禁止别人说话,只能老老实实地十分被动地听下去。
两人的声音虽然很轻,可他们的谈话却一字不漏钻入了耳里。从谈话中可以得知,两人是同一个村的,他们正用一种十分敬佩与羡慕的语气谈论着他们的老板。从两人东鳞西爪片言只语中,描绘了老板的基本轮廓:老板是从挑灰桶的小工做起,逐步发展成为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目前已拥有资产千万元,老板发财不忘本,不仅给村里铺桥修路,还带领村民一道发财致富,从而摘掉了贫困落后的帽子,使原本最穷的村一跃而成为全乡数一数二的富裕村。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漫不经心的闲谈,却激起周端阳的心灵震撼,他有一种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虽然他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头脑中的意念还十分的模糊、朦胧,可他从这种朦胧之中,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这种意识尽管只是一闪而逝,当他伸手扑捉之际,已从手中溜走,不过,他总算明白了,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等到天刚蒙蒙亮,他已经无法再坐下去,就着水龙头洗漱完后,便匆匆走出了车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想与其通过中介所找事做,不如直接去找建筑工地,看他们需不需要人,这样至少可以避免上当受骗。
好在寻找建筑工地十分容易,站在大马路上抬头四处张望,哪里搞建筑就能一目了然。沿着车站路往前走了不到两百米,就发现了一个建筑工地,走上前一打听,对方的工程已近尾声,不再需要人,又找了几个工地,他们虽然要人,可要求的是熟练地木工、泥工、钢筋架子工,对于他这样的生手,并不需要。
虽然碰了几次壁,也长了一些见识:找工作不能去找那些楼房已经建好了的工地,而要去找那些刚奠基或者是开工不久的建筑工地,刚开始的工地对劳动力的需求比较大,而且对技术含量的要求也不会太高。
按照这个思路,他找到了一个新开工的工地,对方答应可以使用,不过看完他的后,提出要他在本市找一个担保人。老天,他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又从哪里能够找到担保人呢,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寻找着。
他有些失落的走出了这个工地,毫无目的的沿着一条马路往前走着。忽然,他看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忍不住也挤了进去,原来是一辆拖预制板的汽车歪斜在那里,有五六块预制板掉了下来,那位司机手里拿着几张票子,正苦求三位年轻人帮忙将掉下车的预制板装车,可那几个年轻人就是不肯出手。
周端阳原本就颇具侠义心肠,以助人为乐,此刻一见司机可怜巴巴的样子,连忙上前道:“我来试试看。”说着俯下身,将一块预制板端了起来,预制板很沉,大约在三百斤左右,于是长吸一口气,力贯双臂,这才将预制板举起来,慢慢地将推上了汽车。
他的这一举动,不仅使那位司机欣喜若狂,也使那几位年轻人目瞪口呆,在他的带动下,几位年轻人都伸出了援助之手,不一会就将掉下来的几块板全装上了车,司机也还慷慨,抽出几张五十零给三位年轻人每人一张,又拿出两张百元钞票递了过来。
周端阳坚辞不肯收,说:“人在外面走,总会遇上困难,能帮就帮上一把,理所当然,如果要给钱可就见外了,好,就这样吧,你去忙你的。”说完就大步的往前走去。
司机见他走远,只好开车追上来问:“你去哪里,我搭你一截路吧。”
周端阳上了车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如果看见前面有建筑工地,就请你停一下。”
“去建筑工地,你是搞水泥推销,还是管道推销的呢?”司机好奇地问。
“我想找个建筑工地看那能不能找点事做。”周端阳见司机十分热情,也就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司机笑道:“你找事做,那还不容易,哪里也不要去了,就跟我走吧。”
原来司机叫肖春元,建筑工地的老板杨德贵是他的姐夫,那工地刚刚完成一层楼,正是大干快上急需用人的时候。
肖春元把握十足的说:“周老弟你放心,到那工地,凭你的能耐绝对能够混个样子来,不过你初来咋到,还得从小工干起,这是我姐夫定的规矩,无论什么关系,都必须从最基层干满三个月,只要你能熬过这三个月,以后就好办了,嗨,可惜现在装卸的活儿不多,不然的话你每天就跟我的车就行了,没办法先在下面熬熬吧。”
周端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