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安宁这番话触动了烟罗的心弦,她点了点头,道:“好。”眸中竟有些激赏之色,看得安宁一阵无语。
安宁发誓,这是她活了一千五百年以来,最有善心的一次。
她主动躺进冰棺,躺在遥光身旁。
烟罗见她如此乖觉,警惕心渐渐小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安宁摇了摇头。
烟罗温柔的笑了一下,抚了抚小腹,那里有她心爱的人,也许她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五百年,都不及这一刻漫长。
“你后悔么?”
安宁不是多话之人,但出于分散其心神的需要,便开口道。
后悔?烟罗闻言愣住。
是……她承认,每一次午夜梦回,都是后悔的,她不坚定不勇敢,不够爱他,错失了很多次机会,和他一起走下去的机会。
她痛恨妖城的人,为了一己之利将她压的喘不过来气,她痛恨尘鬼,将所有器妖当做傀儡摆布。
她痛恨自己,活了三千年没明白何为真心。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能回来了,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她出神得正是时候。冰棺里,安宁忽的微微一笑。
眼看遥光化作一缕烟雾,飘进珠子,安宁一剑劈开冰棺。
烟罗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
安宁几乎用了毕生的法力御空飞走,背后,烟罗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像受伤野兽濒死悲鸣。
鲜花在她脚下枯萎,山洞幻境里的天空霎时暗了下来。
烟罗发髻上的木梳掉落在地,乌黑的头发披散,随风飘扬,她尖叫着,如展翅的鸟,紧追在安宁身后。
她像一个疯子,头发狂乱的飞舞,面目狰狞,张口“啊啊”的叫着。
“杀了你,吃了你。”她桀桀怪笑,温柔的容颜转眼被她撕毁。
安宁蹿进屋子里,急对缠斗的苏浔沅女两人道:“快走!”
三人抓着晕倒的云泽就往外奔,都将法力提到极致。
一股大力,带着狂风烈如刀割,在他们将要跑到洞口时,向他们打来。
三人惊呼出口,被巨力打到石壁上。
烟罗散着头发,狞笑着飞扑上前,一把抓住安宁的脖子,她细长如梳齿的手指扣在她脖子上,越来越紧。
“杀了你,吃了你。”
安宁紧紧闭目,急中生智,化作原身,从烟罗手中掉落在地。
“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声音从另一旁传来,“茶壶妖”一柄剑正放在诙谐星君云泽脖颈边。
四个人被冲散,云泽的头撞在石壁上,血染红了他的脸。
众人冷冷僵持,只有烟罗的怪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一时谁都没动,气氛如凝固一般。
安宁几人扣紧手中法宝。
众人相对而立几乎同时扑上,这间隙,来时穿过的甬道,突地传来破空声,光华闪烁,竟是丘山众弟子从天而降。
但是显而易见……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烟罗忽然仰天狂笑,伸手一吸,将成绥身旁年轻弟子抓在手里,她口中念念有词,道:“杀了你,吃了你。”
这一下太过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年轻弟子已在烟罗手中一命呜呼,烟罗叫着笑着,扯掉他的脑袋,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深深一吸。
年轻弟子全身血肉化为一片血色烟雾,被她吸了个干净。
场中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成绥等丘山派门人,更是愤怒异常。他们大叫了一声“十一师弟”“十一师兄”,纷纷拔出剑来。
烟罗还在笑,她一手摸着腹部,一手将剩余的血雾抹在嘴角,颜色艳而凄厉。
丘山派弟子冲了上去。
烟罗五指成爪,普通法宝对她毫无伤害,她抓住一个弟子的剑身,猛一用力,就将仙剑捏得粉碎,那弟子也被她扭了头,吸尽精髓,丢到一边。
然后又是一个。
苏浔、沅女两人人反身去救云泽,“茶壶妖”每每都用其肉身阻挡,二人以二敌一,竟落了下风。
安宁从包围烟罗的众人处飞身退了一步,正退到苏浔身边,转头对他道:“你的缚仙绳呢?”
苏浔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件法宝,手里也停了一下,转念却道:“不行啊,会把他们一起捆上的。”
安宁一蹙眉,道:“不是此人,是让你捆那个疯女人。”烟罗是器妖之首,若能将她抓住,事半功倍,也不至于让更多人死去。
苏浔怔住,道:“怎……怎么捆?”
安宁只道:“当初怎么捆的?”
苏浔抿了抿唇,一跺脚,道:“好,小爷不管了。”
他翻身对丘山派弟子叫道:“哇呀呀,让开!”
成绥见他冲过来,想来他或许有主意,于是招呼杀红眼的师弟们持剑退后。
苏浔再试过两遍后,终于把口诀念对了,丘山弟子一齐出剑,数柄仙剑围绕烟罗周身打得眼花缭乱,而后召回法宝,向后飞去。
缚仙绳穿梭在众人之中,直朝烟罗蹿过去。
一声尖啸,清光闪过,在绳子将要触碰到她手臂的刹那,一个流着血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却是身上被沅女打出血痕的“茶壶妖”。
苏浔一呆,他自认没那份道行阻拦烟罗,见未得手,调头就跑。
不过捆上个“茶壶妖”,也算断了烟罗一条臂膀。
烟罗雪白的脸颊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