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孜刚刚回到水榭, 隔壁荣国府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就过来了,口口声声的奉贾母和王夫人的命令,接贾孜过去荣国府相聚——贾母想贾孜了,想见见贾孜以及贾孜的女儿和儿子。
按理说,贾母到底是贾孜的堂婶。贾孜十多年未回来, 此刻好不容易回京了, 带着儿女去荣国府拜见一下贾母, 本就是理所应当。只可惜, 贾孜看到周瑞家的那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态度就来气:她还真以为失去了贾代善的荣国府还是原来的荣国府吗?她还真以为自己的主子在荣国府名正言顺了?
“呵呵……”轻轻的转头着手里的杯子,贾孜的嘴角不屑的勾起:“我还从来都没想到, 原来在我那堂婶的眼里,我竟然沦落到一个小小的奴婢都能指手画脚的地步了。”贾孜说着, 还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巴巴的跟过来的贾珍。
“你这该死的奴才!”接收到贾孜冷冷的眼神,贾珍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直接对着周瑞家的摔了一个茶杯:“你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一个下作的奴才,竟敢这么对姑姑说话?下次,是不是要把贾氏一族的宗祠搬到那荣禧堂的炕头上了……”贾珍刚刚被贾孜抽了一顿,心里正是憋屈的时候,这下子正好全都发泄到周瑞家的身上了。
贾珍指着周瑞家的就是一顿臭骂,从周瑞家的无礼自大,狗仗人势,就该被千刀万剐, 到其主王夫人佛口蛇心, 尊卑不分, 惦记着荣国府;从贾宝玉的脸大如盘,爱吃胭脂,浑身脂粉味八十里外都闻得到,到周瑞家的长相难看,有损京城形象,出一趟门京中就出殡一串,最后又骂到了周瑞家的男人周瑞男女通吃,又养外室又养小戏子,同时还被人其他男人包养……
贾孜听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贾珍竟然如此的不着调,这完全不挨边的话他都能说得如此大声,如此的理直气壮。强忍着笑看抿了一口茶,贾孜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就应该将贾珍给绑到战场上去,然后每到开战时,将贾珍放到阵前,先让他对着敌军破口大骂一番,将敌军气得两眼翻白、双腿直蹬,说不定打起仗来也会更容易……
贾孜听得很开心,可是周瑞家的就被气得浑身都哆嗦了。自从贾代善去世,贾母跃过贾赦的继室邢夫人,将管家权交给了王夫人后,做为王夫人陪房的周瑞一家在荣国府也是水涨船高,俨然已经成为了第二个赖家,压根没有人敢得罪。就是家里的几个小主子,除了贾宝玉以外,又有哪个敢得罪她?就算是凌厉霸道惯了的琏二奶奶王熙凤,看到她不也是一口一个“周姐姐”的,叫得亲热。
然而,就是今天,贾孜这个早就已经嫁出去的死丫头竟然敢如此不给她脸面,贾珍这个惯不中用竟然敢当众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可是这十多年来周瑞家的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能够记得自己的身份,周瑞家的早就的骂爹骂娘的给骂回去了。现在,她却不得不忍着。可就算是她勉强的忍了下来,但嵌入肉中的指甲还是出卖了她。同时,她的心里也给贾珍和贾孜记下了厚厚的一笔,准备回去后添油加醋的报告给贾母和王夫人。
“好了,珍儿。”听着贾珍的话越骂越粗俗了,贾孜才在贾珍换气的时候笑着给贾珍倒了一杯茶:“要我说你也是的,这茶杯不需要银子吗?浪费在一个下作的奴才身上,你也不觉得可惜。”
贾珍也是骂得累了,这才受宠若惊的接过贾孜递过来的杯子,一脸笑容的道:“侄儿这不是被这不长眼的奴才气到了嘛,倒是让表妹和小表弟看笑话了。”贾珍说着,还抱歉的看了旁边的林昡一眼。至于林黛玉那边,贾珍还真是没敢看:这要是让贾孜知道他敢不规矩的乱瞄林黛玉,等待他的,估计又是一顿鞭子。
只不过,这一眼倒是令贾珍有些傻眼了:林昡虽然还在,可是他的耳朵上,正捂着两只爪子。这爪子的主人,却是他的蠢儿子贾蓉。贾蔷则是狼狈的坐在地上抱着林昡的腰。而林昡的胖乎乎的小脸上,则是紧绷的怒气,湿漉漉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周瑞家的,小拳头也是捏得紧紧的,身子微微的向前。看样子,如果不是贾蔷和贾蓉,可能早就冲上去和周瑞家的打架了。
虽然贾珍没看到林黛玉那边的情形,可是林黛玉那边倒也差不多:丫环香菱伸手捂着林黛玉的耳朵,防止她听到贾珍那些粗鄙不堪的骂人之语。林黛玉看着周瑞家的的眼神里,也是充斥着怒火。刚刚那荣国府下人的话,她都听到了。她没想到堂堂荣国府的下人竟然如此的没有规矩、如此的自大,她们是将娘和她们姐弟当成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了吗?她们是将娘和她们姐弟当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了吗?就算是要请娘,也应该让那府里的当家夫人过来才是吧?再不济,也应该送份帖子来吧?哪有一个奴才就能指使娘的去处的道理?
不得不说,还未见面,林黛玉对荣国府的印象就已经差到了极点。
而贾珍看到贾蓉捂着林昡耳朵的样子,先是一怒,接着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转向贾孜的脸上又不禁带上了一丝的心虚:“姑姑……”
轻轻的点了点头,贾孜朝贾珍露出一丝的笑容:“以后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当着小孩子的面,别什么话都说。”这话的意思,在场的几个一听就明白了:这话不能当着小孩子说,可是当着旁人,就无所谓了。
周瑞家的轻轻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