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这家又生了孩子?”
“生了俩啦,都是小子,一个刚会走,一个还在褯子里包着呢。”
“妈呀,她这不是一根肠两下子挂吗?怎能受得了呀!”高玉叶越发地可怜起那位东家大嫂子来了。
“谁说不是呢,就这一点,满屯子人没有不可怜她的!”
几天后,高玉叶蹲在水沟子的边上洗衣服,东家大嫂子也端着一木盆子要洗的东西走过来了,她赶忙打了一个招呼。东家大嫂子回应完后便走到了沟流的下方处,弯腰把盆里的东西倒在沟边上,把自己的两个裤腿子往上挽了挽,蹲下身子就拿起一条有屎尿印的褯子开始洗了起来。
“他婶子,那天俺的那个样子让你见笑了吧?”东家大嫂子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高玉叶听后立刻住手洗衣服,挺直身子向大嫂子表白地说:“说哪去啦大嫂,俺怎么会见笑你呢?俺……”她刚要说出“可怜你都可怜不过来了呢”的话,可脑中一反应不该这么说,便又吞了回去。
大嫂子见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问道:“你都知道啦?”
高玉叶点了点头。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又低头开始洗起自己的东西来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高玉叶喘了一口粗气,像是自己伤心又像是安慰大嫂子似的说:“人哪,就任命吧,到了什么地步就说什么地步的话。就拿俺来说,但愿这一回到了这个家能长久……要是能生上几个孩子,俺就谢天谢地了!”
大嫂子听后很快就明白了弟媳妇说这话的意思。她一边洗着褯子,一边在寻思着自己,寻思寻思泪水就止住地流了下来。她现在为难呀,她已经有了两个家,两个丈夫,两个家都各有两个孩子,她的心哪,两面都牵挂呀!
高玉叶一见大嫂子流了泪,她又后悔自己不当这样说,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她不知如何是好,两手握着衣服拄在露出水面一截子平面石头上,内心不安,两眼直直地看着那个流泪的大嫂子。
大嫂子觉出了弟妹那面没有洗衣服发出的水声,便转脸瞅去,看见弟妹正在流着泪用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便赶紧用一条胳膊上挽着的袖子擦了擦脸上和眼角上的泪水,然后向弟妹苦笑了一下,解释说:“俺,俺想那面的两个孩子啦!”她没有好意思说出,想那面孩子的爸爸——自己的原配丈夫。
大嫂子说这句话,高玉叶不但理解,还可怜那面的两个孩子。她劝说:“他们有爸爸和爷爷奶奶照顾着,准差不了,你就不用太操心了。”
“差不了?他们能像俺在他们跟前那个样子吗?”说到这,大嫂子哽咽起来了,眼泪如泉水似的涌了出来。
“俺也有娘呀,不知道俺娘会不会知道俺被人贩子给强性卖了,如果她知道了,她定会哭得死去活来,定会同俺妹妹到处在寻找俺呀!娘啊! 妹妹呀!……”大嫂子由想孩子而想到了她的娘和她的妹妹,竟哭出声来。
“大嫂,大嫂,你别这样,别这样!”高玉叶麻溜地站起身来奔向大嫂子的跟前抱住她。
大嫂子的心里极度地难受,她把自己的嘴顶在抱着她的高玉叶的肩膀头上哭,哭声受阻而变低,但她却大哭了起来。高玉叶在劝着大嫂子之中忍不住地也哭出声音起来了。
在高玉叶一再地劝说下,大嫂子终于止住了哭声,但她坐在沟沿上发起呆来了,泪水依然不停地流着。
看到大嫂子这个样子,高玉叶也坐在了她的身旁,她觉得大嫂子太不幸了!太可怜了!她不但恨死了蔡世同夫妻俩和类似的人贩子们,也恨起东屋家的那个大哥和他家里人。
发了一会呆的大嫂子泪眼汪汪地对高玉叶说:“俺娘她身体不好,是因俺爹去世早而过分地悲伤落下很重的头疼病,如果她再知道俺被被人贩子卖了,恐怕她就活不了了!”
“说哪去啦,大嫂,她怎么会知道的?你妈她身体不好,你刚才不是说你还有个妹妹吗?她会好好地照顾你妈的,你妈她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高玉叶赶紧又劝说她。
“但愿她没有事。”大嫂子说。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高玉叶又好奇地问道:“你的妹妹她多大了?”
“比俺小五岁,今年应该二十四了。”
“那早就出门子了吧?”
“三年前是没有出门子,现在俺就不知道了。”
“三年前她都是二十一岁的人了,如果有婆家的话,她该出门子了,那她为什么没有出门子?”
“她……”大嫂子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把自己妹妹的事情如实地告诉给面前的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弟媳妇。她犹豫了一会儿,喘了一口粗气,回答:“俺妹她任性呀!”
“任性?任性,她还能不出门子呀?恐怕不是任性的事吧!”
大嫂子见这个弟媳妇都说这样的话了,再不说实话就不合适了,她说:“俺妹妹她当年看上了一个比她大六岁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看好了她,俺娘也没有反对他们两个人的自由恋爱而订下的终身大事,只是那个人去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而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三年前她还没有出门子。”
高玉叶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