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说你爹是‘发了急症疼得滚到了海里被淹死了’的那句话,是凶手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话,用它来蒙蔽人的。”
“是编造出来的谎话?你怎么知道是编造出来的谎话?凶手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死俺爹?”景令阳疑惑不解地问道。
“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侄子呀,你还是坐下来,耐心地听我分析给你听吧,看我的怀疑是不是有道理,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怀疑的凶手是谁。”钟震用手示意景令阳坐下。
待景令阳又坐下来后,钟震便说:“我知道你爹没了的事情后,头几天我蒙了,只知道难受流泪,只知道怨恨自己。可后来我越寻思就越觉得你爹他死的蹊跷:你爹他被传染上了病,为什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送完了我往回返的海上发作了呢?发作后疼得他在船上滚动时,船上的那个伙计怎么就来不及把住他呢?我从发病到疼痛得昏死过去的时间最起码能有一袋烟的工夫,这么长的时间那个伙计在干什么呢?我在那疼痛时,心里是明明白白的,你爹的病如果是被我给传染上的,那发作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应该是明明白白的,怎么会不注意自己的安全而滚到海里去呢?再说了,你爹他疼得那个样子怎么掌舵?他不能掌舵,那船不就乱跑了吗?这一个个疑问促使我对当年那个同你爹一起去送我的伙计起了疑心,要知道那次送我,就你爹和那个伙计俩去送的,是没有第三个人的。”
“那个伙计的名字叫什么?”景令阳听得也起了疑心,忍不住地问道。
“你先别着急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听我往下讲。”钟震说,“我对那个伙计一起疑心,就想到了当初我托他把那三根金条转交给你爹的那件事,一想到了那件事,我就更怀疑他了。我真后悔呀,后悔当初不该让他转交那三根金条呀!”
“还有这么一件事?”景令阳听后又吃惊了。
“可不是怎的!你爹为我先后请了四个郎中,所有的花费都是他出的,特别是请那个葛半仙,钱指定不能少花了。我在你家网房子里连治疗加恢复一共住了半个月,从我能够吃下去饭的那顿起,顿顿吃的全是好饭好菜,海鲜是你们家的网倒的且不算,我吃的那些牛、羊、猪、鸡、鸭的肉和鸡、鸭的蛋那些有营养的好东西,不都得花钱去买吗?至于你爹如何伺候我和为救我这个说死就死的人所冒的风险,所操的心,所跑的腿,所耽误的时间,就更不用说了,因此我在临走的那天早上拿出了三根金条交给你爹。可你爹他怎的也不接呀,我俩撕巴[2]了好一会儿,你爹硬是把那三根金条塞进了我的皮包里面,弄得我不能再掏出来,再掏出来撕巴,你爹他就会恼了的。这可怎么办?难得我突然想起了我的那个皮包里还有一枚白玉观音吊坠,是我在滨城里为你玉成哥买的,我就把它掏出来对你爹说:‘我听说你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这枚玉坠给你儿子戴,你可以留下吧?’你爹把它接到手上看了看,说:‘好,好,好,给俺儿子的东西俺留下。’可那个东西才值几个钱呀!我哪能让你爹为我搭上那多的钱呀,要是那样做的话,我的心里永远会不安宁的!所以就在你爹用船把我连人带货送到了你们岛外的那个小口子码头上时,在卸货的忙碌当中,我就找到了一个机会偷偷地把那三根金条交给那个与你爹一起送我的伙计,让他在返程到了龙王庙转交给你爹。谁想到你爹他竟然恰恰就死在那次返程之中的海上,你说,我能不怀疑吗?我认为,那个伙计是见财起了歹心杀害了你爹。”
景令阳听得有些坐不住了,但他还是耐住性子坚持往下听。
“我的怀疑加大了以后,我就让你玉成哥扮成了一个收海货的老客去了你们的岛子上暗暗地了解他。原来,那个伙计不是你们本岛子上的人,他是领着老婆和两个孩子从海城躲避赌债逃到了你们岛子上的。在你们岛子上落了脚后,他没有钱盖房子,一家人就住在一座别人遗弃而不用的破网房里,靠着在你们家的网上当伙计挣那两个钱维持一家四口人的生活。就是这么一个穷光蛋,竟然能够在短短的不到一整年之后就置办上了船和网,顾上伙计当上了东家,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
景令阳听后,忍不住愤怒地问道:“那个伙计到底叫什么名字?”
“话我还没有讲完,你还需要耐心地往下听。我在哈尔滨住院期间,我先后向三个大夫——那个医院里称郎中为大夫或医生,其中有个是俄国的大夫,讲述了我当年在你们岛上发急症的症状和你爹死的情况给他们听,让他们给分析一下我发的那个急症是不是传染病?你爹是不是被我传染而发病疼得滚到了海里淹死的?他们听后虽然都说没有亲自在现场检查诊断我的病不好下结论这样的话,但都谈了自己的看法,他们说从我肚子疼得那样的剧烈程度但却只是吐而不泻的症状上看,不像是患了霍乱之类的传染病,倒像是患了绞肠痧[3]之类的肠叠、肠套、肠痉挛等那样的病。他们又说,即使是我患的是霍乱之类的传染病,被传染上病的人不会发病那么晚。他们的话让我更增加了怀疑,为了弄准确一些,我出院后就同你玉成哥直奔这葛家铺子来了,来寻找当年为我治好了病的那个葛半仙。可是,我们俩来晚了,葛半仙他两个多月前被他那个在上海经商的儿子给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