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说变就变,半了多头晌,还是个阳光明媚的晴朗天,傍傍晌[1]的时候就变成乌云密布,天色昏暗,令人感到阴森森的,冷飕飕的。站在院子西侧空猪圈子里面的一条长凳子上整修猪窝盖儿的景家老爷子,又一次地抬起头来瞅了一眼天空,眉头皱皱得就更紧了。他心中怨怪着,嘴里嘟囔说:“天老爷呀,您干吗把脸变得这么快?要下雨了,这个猪窝盖儿俺还没有整修完,傍晚有人来送猪往哪里圈哪? 俺的小孙子出去玩耍还没有回来呢!”他又低下头去抓紧时间整修猪窝盖儿,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银光照亮了他眼前的猪窝盖儿和自己那两只整修猪窝盖儿的手,随之就咔嚓一声脆雷,在院子里的上空炸响了,震得整个猪圈、院子、院墙、房屋和其他地方都摇晃起来,吓得他打了一个惊战,脸都变色了。他赶紧下了那条长凳子,冲出猪圈门朝街上跑去了,边跑嘴里边又嘟囔说:“这个小东西是玩野心了,天都要下雨了还不知道赶快回家来!”
老爷子的孙子小令阳,今年五虚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谁见谁亲。老爷子简直就把这个孙子当成了自己的心尖肉,宝贝疙瘩,特别亲他、爱他。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他哪能让自己那个宝贝的孙子被雨给淋了呢 。这个小孙子的身上有两个哥哥都是因为感冒发烧,烧成了肺炎,两个哥哥在两年之间先后都夭折了。老爷子怕他被雨淋感冒,赶紧去接他。
老爷子刚跑出街门,就看到有一个人由屯子里的西南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他感到惊讶就停下来观看。那个人跑到离他能有二十几步远的地方,两条腿发软身子一歪就倒下去了。景老爷子愣了,迅速地朝向那个人跑去。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艰难地坐起来了,举起一只手朝向屯子西南面的那个大海上指去,同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对他说:“少……少东家……他……他……”老爷子认出了那个人是自己家网上的一个伙计,名字叫蔡德利,他边跑边急切地问:“元正他怎么啦?”
“他……他发急病……倒下后……滚到海……海里去……不见影子了……”坐在那地上一口口地喘息着的那个伙计蔡德利仍然举着那只手指向屯子西南面的那个大海,泪流满面、断断续续地回答。
“啊?!”老爷子听后惊叫了一声,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一头抢倒到地上去,他踉踉跄跄地跑到了蔡德利的跟前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跌到那西南面的海里哪旮旯去了?”
“老……老鳖……沟子里……”
“你们干吗要去那西南面的海里?”老爷子不解地问道。
“我们俩是去……去送那位病……病好了的老客。”
“那船呢?”老爷子又问道。
“船……船就停……停在你们屯……屯子西南面……的海边上。”
老爷子听后拔腿就跑,他知道儿子会水,有可能还活着。
又一道闪电撕裂了乌云闪着银光蜿蜒而下,咔嚓又一声脆雷在老爷子头顶上的天空中炸响了,接着就从天空中洒下零星豆大般的大雨点儿,砸在街道上那些干燥的尘土之中都砸出坑来了,发出噗,噗,噗……的响声,冒出尘烟儿来。
见天气突然变坏,停止玩耍正往家里跑的小令阳,恰巧遇见到爷爷迎面跑来了,他惊讶地赶紧停下脚步,待爷爷跑到自己的跟前,问道:“爷,你跑什么?要去哪里呀?”
处于惊慌悲痛之中的老爷子此刻已经顾不上回答孙子的问话了,他两脚不连地加速地跑着去救儿子。
小令阳见情况不对,赶紧跑到自己家的街门口处朝家里喊道:“奶呀,你快出来看看,爷爷他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儿往屯子的西南面跑去啦!”
奶奶和妈妈两个人听到他的喊叫声都吃惊地跑出来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老爷子正往屯子的西南面跑去了。她俩同时还看到了一个人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面部朝着老爷子。
婆媳两人跑到了那个人的跟前一看,她俩都认识他,两人立刻都感到情况不妙,脑袋瓜一下子都大了起来,心脏也开始怦怦地狂跳起来了。
当婆媳两人从他口中得知元正出事了,一个身子摇晃了一下就跌坐在地上,两眼惊愣愣地看向正往屯子西南面的海边上跑去的老爷子;一个“妈呀!”地尖叫一声,撒腿也往海边上跑去。
小令阳见妈妈也朝向海边没有命似的跑去,他也跟着妈妈跑去了。
奶奶坐在地上用手拍打着地面,撕心裂肺地哭号了起来。
令阳妈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喊着,她这种横穿整个屯子里的哭喊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半拉山屯的昏暗、寂静、沉闷和洒下零星雨点的空间。屯子里的人们听到了那凄厉的哭喊声,都纷纷地跑到街上要看个究竟。他们看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场景:东头景家的老爷子在前面没有命似的跑着,儿媳妇追着他边跑边哭边喊着,小令阳追着妈妈也是又哭又喊地跑着。
那些跑到街上的屯中人都觉得情况不妙,有不少的人也跟着那爷仨跑去了,要看看那爷仨为什么那样又跑又哭又喊,要跑到哪里去。
上沟子屯的一位名字叫孙启旺的年轻人路过这个半拉山屯的东头时,刚好就看到了景家街上发生那些奇怪的情况,他赶紧走向那两个坐在地上的人的跟前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听后大吃一惊,赶紧劝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回家去坐着等消息,没有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