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南府不论嫡庶尊卑全部坐到了一起。
东苑的会客厅里坐着的自然是府里的太太和众位小姐们,丫鬟婆子以及小厮则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坐下,从屋到外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众人笑着推杯换盏的说着吉祥话,饶是不能喝酒的老太太借着欢喜劲喝了不少。
老太太面色潮红的同大太太说着话,大太太在旁边陪着笑,还时不时的夹点菜送到老太太面前。
玢湘站在南浔旁边不满的嘟囔道:“小姐您瞧二太太整晚都耷拉着脸,一晚上都没说话,就连大小姐都只顾着闷头吃菜,看二太太那样子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墨竹轻声斥责玢湘道:“你懂什么,今个虽说是元宵节,可也是五小姐的三七,这府里上下没一个人提这事情,还坐在一起开怀畅饮,难怪二太太心里不是滋味。”
若是墨竹不提,南浔险些也忘了今个是南锦葶的三七。
南浔看着二太太一晚上没怎么动筷子,心里有些戚戚然。
这些日子二太太虽说在人前强颜欢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她心里只怕也是思念南锦葶的吧。
也是,南锦葶一直都是二太太心尖尖上的人,这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老太太那边对这事也不彻查,就算是她有心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敢妄自动手脚。
墨竹在给南浔弯腰夹菜的时候轻声说道:“上次老太太在人前提起要给大小姐说婆家这事,虽说二太太面上没有反对,但私下里她可是去找了大太太的。”
南浔挑眉,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据她所知张员外家境殷实,而张冬绅人又老实能干,南锦雪嫁到那边做的又是张冬绅的原配妻子,张冬绅自然是不会苛待了她,如此好的婚事,这二太太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
墨竹见南浔心有疑惑便解释道:“按理说这婚事对于大小姐来说是极好的了,二太太原本是不该有什么意见的,二太太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张冬绅是庶出,二太太生平最恨的就是‘庶出’二字,因此事后她去找了大太太。”
南浔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大太太那边怎么说,依照大太太同二太太的关系她明知道二太太的忌讳,本不该提这婚事的,怎的,难道她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过节?”
墨竹停下布菜直起腰身。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听说大太太当着二太太的面回绝了她,还对二太太说这事虽说是她提的,可到最后还要经过老太太的允准,二太太无法,到最后两人便不欢而散了。”
南浔暗自冷笑。
这大宅里最不能相信的便是这样的姐妹情谊,同侍一夫,两个女人竟还情同手足,无话不谈,当真是可笑之极。
想到此处南浔不由得可怜起二太太来。
可是前世她同南锦葶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原本她是原配可到了最后竟成了抢别人相公的第三者,遭人唾弃又惨遭至死。
南浔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前世她同南锦葶的恩怨在她推南锦葶入水的那一刻就已经两清了,如今让她不悦的却是府里的态度。
南锦葶不管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小姐,也是正儿八的主子,如今死了虽说不用府里上下都为之悲痛,最起码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么的不当回事吧。
难道仅仅是因为南锦葶未婚先孕,让南家失了颜面所以才这般草率的吗?
那这府里人情味未免也太单薄了吧,好歹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南浔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待看到南锦雪垂着头一整晚不敢吭声,只是闷头吃菜,便猜到一定是二太太又数落她了。
三太太倒是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她偶尔会转过脸朝南邵泽那边望望。
那眼神里透着的殷切之意难怪南邵泽一直对她宠爱有加,即便是大太太重新搬回昭阳阁都不曾留过宿。
一家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倒显得二太太和南锦雪有些格格不入。
右眼皮一直跳,南浔抬起手揉了揉,她只看见墨竹一个人站在她旁边,玢湘不见了踪影。
“玢湘呢?”
南浔扭头问墨竹。
墨竹看了一圈后回道:“没看见,可能是出去解手去了吧。”
“浔妹妹你在看什么呢?竟看得这么入神。”
南锦素用手肘碰了一下坐在她旁边的南浔,南浔这才缓过神来。
南浔笑道:“没什么,二姐今日穿的这身衣服很是好看呢,这衣服把二姐衬得更加的花容月貌,若是被哪家的公子看到,一定是一见倾心呢。”
南锦素脸色微微一红,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浔妹妹惯会取笑人,我这蒲柳之姿怎能比得了妹妹,妹妹这阵子住在杏林苑这么偏僻的地方不知还习惯吗?”
“还行,地方倒是幽静,我很喜欢。”
南锦素面色略微有些沉重的说道:“杏林苑是偏僻了些,我看妹妹今日只带了墨竹一个丫鬟出来,待会若是回去还是多带几个人陪着好些,看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还不会散席。”
南浔微微皱眉,今日南锦素怎么老是提杏林苑呢?这右眼皮又一整晚跳个不停,南浔隐隐觉得今晚一定有事发生。
南锦素关切的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揉眼睛,不会是困了吧,若是困了跟老太太说一声就先回去睡吧。”
许是被南锦素这么一说,南浔竟觉得真有些困乏了。
她起身对老太太说道:“老祖宗,我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