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您也出来赏花啊?”
玉坠眼尖,老远就看见南锦瑟在丫鬟月牙的陪同下正站在梅花树下低头说话。
南锦瑟素来性子冷淡,直到玉坠领着南浔站在她面前,她才懒洋洋的抬起头望了她们一眼。
南浔朝着南锦瑟委身一拜,甜腻腻的叫了句“四姐”。
“以后见了我不用行礼,我不喜欢。”
说完南锦瑟淡淡的瞥了南浔一眼。
月牙面上有些不悦,可自家小姐的脾气她跟了这么多年,早就摸了个通透,因此对于南锦瑟的话她并不放在心上。
上回,南锦瑟在房里画画,尤家婶子没经过通报掀开帘子就进去了。
结果南锦瑟当着她的面摔了毛笔不说,还把刚画的画给撕了,臊的尤家婶子站都站不稳,脸当时就绿了。
事后尤家婶子去老夫人房里回话说了这事,老夫人倒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她说,‘这宅子里头虽说没个男娃,可四姑娘若不是错投了女娃,倒是个顶用的儿子呢;别人家的女娃都是针织女红,偏四姑娘是个爱书习字的人,若不是这朝中不兴女状元,咱这四姑娘一定能高中状元;这往后四姑娘要是在房里作画,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在外面候着,别打扰她。’
自打老夫人开了金口,底下的人虽说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四姑娘冷僻的性子在府里可算是传了个遍。
南锦瑟性子冷,可人心眼还是不错的,月牙上个月被罚了月例,南锦瑟还特意找了绣娘帮她做了件衣服。
月牙跟着她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
南浔在府里人好心善的名声早就传扬了出去,可月牙今日又亲眼见了南浔这么知书达理,心里自然是欢喜。
她连忙行礼,一双月牙似的眼睛早就笑眯眯的。
“浔小姐,您看起来比刚回来那会气色好多了,这脸上也红晕了,到底是老夫人疼您,只是这外面天这么冷,您怎么出来了?”
南浔自打同南锦瑟照面,她就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南锦瑟虽说性子冰冷,但底下的丫鬟却是个热心肠的人。
前世,有一次她无意中打碎了二夫人房里的一个花瓶,二夫人罚她到院子里跪着,月牙还曾偷偷的塞给她一个馒头,虽说那个馒头到最后也没吃着,可月牙的善意她还是感激的。
南浔转过脸笑着对月牙说道:“在屋里待得久了有些闷,想出来走走。老远就看到你们站在这赏花,你家小姐也喜欢梅花啊?”
月牙扬着脸看着细碎的阳光落在南浔的肩上,不由得看得有些痴醉。
浔小姐虽说算不上什么绝世美人,可胜在脾性好,特别是她一笑时,那一对好看的梨涡,让人看了简直要醉了。
她在心里嘀咕道,‘若是她家小姐也能这么温柔的同她说说话,就是让她立刻去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月牙暗自吞咽了下口水,敛了笑。
“我家小姐刚才还教奴婢念诗呢?浔小姐您也喜欢这梅花吗?奴婢觉得这梅花开的好,也会开,你看这冬天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好多的花和树都光秃秃的,只有这梅花还开着,虽说花不好看,总好过没有,您说对不对浔小姐。”
南浔听了后哑然失笑。
当真是一对奴仆,她复有想起前世南锦瑟不愿意穿翻毛衣服的时候,她仰着脸对老夫人说,‘动物身上的毛是它们的衣服,她又不是没衣服穿干嘛总去抢动物的衣服’。
如今月牙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两人倒还真是配。
南浔越想越想笑,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月牙见南浔笑,神色有些落寞,难道是她说错话了吗?浔小姐才会笑的这么开心。
南浔见月牙误会了自己,连忙敛了笑。
“月牙姑娘的这个说法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古人常说,‘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原本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我还总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说,今日听了月牙姑娘的解释,倒是一下子想通了,看来月牙姑娘还是个小诗人呢。”
玉坠见大家聊得这么开心,心里也跟着喜滋滋的。
月牙见南浔这么夸她,面上有些发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我家小姐教的好,婢子什么都不会,瞎说的。”
南浔转过脸见南锦瑟早已转过身去,微微仰着头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一个能肯教下人念诗的主子,又怎么可能会像传闻那般呢?南锦瑟你还真是让人好生好奇。
“寒风瑟瑟,香气正浓;梅落成泥,并蒂枝头。”
南锦瑟没来由的说的这些话,让南浔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南浔正准备细问的时候,南锦瑟已经低下头吩咐身边的月牙道:“我们回去吧。”
玉坠见状颇有些为南浔打抱不平。
“浔小姐,你看看四小姐,她怎么能这个样子,见了面一句话都不说,怪不得人人都说她性子冷淡,依奴婢看您也犯不着同她这样的人生气,她这种人就该这样不受人待见。”
南浔转过脸看了玉坠一眼,呵斥道:“你以后还是别这么说了,今日是我,若是换做旁人,少不得添油加醋的在老夫人面前叨叨,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主子就是主子,再怎么不对,她也是主子,既然是主子,岂能在背后议论。”
玉坠听完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南浔再没心思闲逛,手里的手炉已经有些发凉,许是里面的炭快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