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艰难的从地上抬起头,挺拔的后背并没有让他获得和边子白直视的资格。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让自己表现的更加硬气一点。
赵广问:“将军何出此言?”
其实,赵广内心已经开始有点不好的预感了。能够在平原上,利用不太理想的战场,让自己一步步陷入绝境之中。可见边子白这个人并不像是庞爰说的那样,乳臭未干,会点文墨的弄臣。当然,战争之中,士兵打仗靠的是体力,而将军打仗靠的是智慧。阴谋诡计之下,谁应对差了一点,就该承认技不如人的结果。
大野泽,大道,荡阴古城,陶丘……一步步,边子白总是牵着赵军的鼻子走。可见对方在揣测人心,筹划阴谋方面绝对有高人一等的能力。
边子白当然不是善男信女,能够在战场上用绝对的劣势,却取的辉煌成功的主将,哪一个是心思简单的人?
让赵广担心的是,边子白似乎再给他下套。而他还蹦跶不出边子白的手掌心,这才让他紧张起来。
边子白摊开双手道:“你看你,又开始糊涂了。人在生死的面前,没有对错,更没有礼义廉耻,这是战争让人无奈的地方,你承认吧?”
赵广想不承认都不行啊!
可边子白说的是一个哲学问题,是大道极致。
战争的目的在任何学派之中,都是错的多,对的少。是非公论,自然站在仁义这一边。
边子白说战争不仁义,赵广根本就没办法反驳,只好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
“这么说,我们算是找到了一个共同认可的道理,这很好。”赵广根本就看不出这好在哪里,可是边子白却很兴奋的表示:“战争结束了,至少对你们来说是这样。这就有一个问题,是否在战争中尽力的人,各为其主,却要在战争结束之后一定要以死作为一个结果呢?假如说,我不过是说假如,你的部下想要活下去,你觉得合理吗?”
让人死,才不合理。
赵广越想越不对劲,可是他却无法反驳,只好继续点头,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以为你是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边子白手舞足蹈的表示自己内心的惊喜,然后突然手指申屠道:“假如这个人为了活下去,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我军疏忽的卫兵遗漏在战场上没有抓走,然后还有几十个同样求生欲强烈的赵军士卒一起留了下来。如果他回到庞爰哪里,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这哪里是看守卫兵疏忽,是你故意放走的吧?赵广看向边子白的眼神不善起来,但用眼神只能威胁人,却不能真的将对方如何。
申屠忍不住点头,确实如此啊!
要是自己性赵,庞爰或许还不敢对他下手。可谁让他姓申呢?
“那么他只能有两个选择,和一起活下来的士兵们逃离战场,被当成逃兵。如果是一个士兵,这不算是什么大错。但如果是一个大夫,这就难了。回到赵国被愤怒的国君杀死的概率很大。最次的办法就只能逃去人烟稀少的山林人,隐姓埋名,这辈子不敢回到邯郸城。甚至连家人生死都无法顾及。被所有人彻底遗忘。”
申屠有点反应不过来,能活着还不好?还是最次的选择?
可是边子白很快就给他说出了另外一个让他心动不已的计划:“那么还有一个选择,不过这个选择需要冒一点险。比如说他带着侥幸活下来的士兵们逃跑去了邯郸,直接去邯郸宫廷里哭诉,边军副将赵广被卫国收买了,将六千赵国精锐的骑兵葬送在了卫国上军的手里……”
“这不可能!”赵广挣扎着在地上扭动着,而他后背上还踩着一直大脚,大脚的主人很想笑,却憋着,赵广这家伙还是太单纯,边子白的这张嘴听多了他的话,不被蛊惑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现在,边子白话才说了一半,赵军三个将领中恐怕申屠就被说动心了。
而且细细想来,边子白的建议很可能成功。只要……
“不得不说,赵国的君主是一个有眼光的国君。但是恐怕在赵国朝堂之上,没有人会相信卫国的上军能够在平原上伏击一支拥有六千骑兵的赵国精锐吧?只要这个判断一直存在,赵国上下误解将军至少有九成的支持。所以,赵国国君只能选择相信申屠的话,赵广叛变了,他得到了卫国的贿赂。”
别说九成,那是十成十的可能。
没有人会将如此荒诞的事不归结于主将的出卖。只有他们置身于战场,将赵军所经历的一切都过一遍,才会洗刷赵广身上的脏水,在此之前,只要申屠顺利抵达邯郸,然后散步谣言,赵广叛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赵广此时心急如焚,但是他却还抱有一点幻想:“但是赵某的家人在邯郸,谁会相信你的谎言?”
“这简单。”边子白给自己弄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车辕上,一只脚还晃荡着在半空,笑道:“比如说给你身边塞一个女人,然后找几个野孩子,不要太大,一两岁的样子,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当然你也不会配合,可以用替身嘛。找一个长相相近的人,稍微化妆一下,还是能骗不少人。只要有人相信,就好办了。反正,邯郸也不会派人来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