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已经带人将西城门给堵住了。”
高亢带着一干家臣,匆匆跑来,似乎还有邀功的意思。可是当他看到城头上密密麻麻的人,脑袋顿时嗡的一下炸开了。守城军队防守城墙,必定不会在一处城墙上扎堆似的聚集上百人,甚至更多的人。一旦城墙上聚集的人过多,就算是对守城战缺乏了解的士卒也该明白,是敌人登城了。
而且还是敌军登城成功了,破城在即。
这已经是城邑防御战中最为危机的时刻,可以说,破城已经在旦夕之间了。
高亢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要是城头被赵军占领一部分,那么赵军将源源不断地从他们占领的城头聚集更多的士卒,扩大占领区域,然后直接对城门开始争夺。这时候,如果卫军抵挡不住赵军的疯狂进攻,城头被赵军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大,赵军势必登城的士卒也会越来越多。等到卫军难以抵挡,又失去了城墙的保护,本来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赵军夺取城门将不再是难事。
一旦赵军攻入城内,守城的卫军就不得不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坚持和赵军死战不退,然后战死到最后一人?还是选择退兵,保存有生力量,找机会再战。选择前者,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退路。而选择后者,就不得不需要考虑从哪里退兵比较安全的问题。但是当退路被全部堵死的情况下,最后恐怕只能以投降结束这场战斗了。别人可以投降,而公子岐如果投降的话,他恐怕真的无法在卫国继续呆下去了。
而这时候,自己却把城内唯一的逃生通道给堵住了。真不知道给说他蠢,还是说他勇气可嘉。
公子岐看到这一幕,也有点被吓傻了。他也没料到赵军上来的这么快,之前的几次攻击,守城军队都很好的守住了。不仅如此,也给了赵军迎头痛击。可突然间的变故,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时候高亢不得不开口了,他作为家臣之首,自然要为公子岐的安慰做出选择,是留在城内抵抗,还是逃跑?
就公子岐带着亲信护卫逃跑的话,就算是偷偷的离开马邑,估计逃跑成功的概率也很大。就算是赵军发现了公子岐弃城而逃,估计也不会太在意。
但是马邑的上万守军就难说了,主将逃跑之后,军心涣散,必然落下一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公子!”
“公子!”
公子岐环顾左右,这才发现就连端木方这个文人,都提着剑,准备拼命了。而喊他的高亢更是气势全开,仿佛要面临生死抉择似的。要说公子岐不愤怒,这是假的,城头防御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赵军登城了,还是上百人,这南城城墙上一千多士兵,难道都是死人吗?南宫弼干什么吃的?可眼下不是追究谁的过错的时候,关键是要将登上城头的赵军赶下去,要不然,他和留在城内的上万军队都要完蛋。他这才从震惊之中回到现实,怎么办?怎么办?
公子岐在慌乱中之后,突然想到了弓箭。大喊道:“聚集城内没有上城的所有弓箭手。不……所有弓都给我调集到南城。”
端木方道:“公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是在城下安排密集的弓弩方阵,选择抛射杀伤,覆盖登城以及在城外部分赵军毫无问题。可是我军和赵军已经杀在一处了,如何是好?”
公子岐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朗声道:“顾不了这么多了,这是你死我亡的时候,先把城头的赵军给赶下去再说。高亢,你带着武士,等弓箭手压住了赵军的气焰之后,跟着我杀上城头去!”
“公子,你乃千金之躯,怎么可以……”
“混账玩意,要是让赵军拿下了马邑,我还能是公子的身份吗?是阶下囚,是一头可以被随意宰杀的牛羊而已。带着人,准备随我登城。”
公子岐见高亢不仅没有听他的话,气地拔剑道:“还不快去,不然本公子现在就杀了你!”
人在危机时刻,好脾气就别指望了,公子岐撕掉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伪装,整个人给人一种在狂躁的边缘,似乎只有杀戮才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危险境地。
可是高亢却不敢让公子岐以身犯险,公子,就算是一个孱弱小国的公子,也是美玉般高贵的存在。怎么可以去和普通武一样在战场上搏命呢?
“公子,给高亢一个机会,让亢带着人将赵狗赶下城头,只要亢不死,绝不让赵狗有破城的机会。”高亢动情道,他是武士,同时也是公子岐的护卫之首,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是需要有为主公去战死的觉悟。这一点,高亢想的一点都没错。
可是公子岐却拒绝了,摇头道:“你不行!”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高亢显然听出了公子岐话外的意思,高亢不过是武士,充其量说破天不过是公子岐的家臣中地位较高的亲信。但是对于眼下的马邑来说,城头上的士卒,城下的军队都需要一个强大的能够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英雄。
这个英雄可以是下军将领南宫弼,但是绝对不是高亢。但就效果来说,城内,没有人比得上公子岐带人将赵军赶下城头的效果。因为他是国君的儿子,是高贵的让普通人只能仰慕的大人物。只有当公子岐这样的大人物和普通士卒一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和他们坚守马邑的那一刻,城内的卫军士卒才会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守住城邑,不让赵军越过城池一步的信念可以达到。
除非高亢做出让整个战场上